他来自墓中 第一百十三章 云舟女冠

作者:伏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14 06: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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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东都,曲容倚在窗前看着窗外暮色。从这里,她能清楚看到宫中那高耸的两座大殿,一座是明堂,乃是曲桃主持修建的。另一座,是天堂,至今仍然以缓慢的速度进行着,迟迟没有落成。

她在回曲氏作坊时曾无意间提起过此事。那时吴田生笑道,修建如此宏伟的工事,本就是及其耗费时间,花个一年半载的并不奇怪。所以说曲桃所建的那座明堂在短短数月就完工了,在天下工匠界也是一大奇闻。可惜的是,虽然有无数工匠参与了工事,但却没有人知道曲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让一座宫殿在短时间内落成。或许只有拆解了明堂,他们才有机会窥得一二。但这显然并不现实,如今曲桃失踪,和当年郑工一样杳无踪迹。而建造宫殿其中所用到的工艺技能,也将会成为一个长久的谜团了。

白月道:“师父其实已经教了我不少,还留下不少东西让我琢磨研究,他说只要多思多想,多实践,一定会有所成的。”

吴田生丢了好不容易认来的儿子曲桃,心中本十分难解,每日待在恩泉寺烧香念经,只求菩萨能保曲桃平安归来。后来魏南河带着白月去找他,白月是个实诚的小孩,见到吴田生二话不说先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吴田生和魏南河拎都没将他拎起来。

白月一本正经地说,拜师如拜父,如今曲桃不在,他会替他师父好好孝顺吴田生的。

吴田生大感安慰,自此便把白月当亲孙子疼。他本是做石匠起家,自己的手艺自然也毫不保留地传给了白月。

没有了曲桃,大家都在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就仿佛有朝一日,他终会回来。

曲容虽然有个弟子叫罗珩,但是罗珩一颗心全在白月那里,每日总想着要去找白月玩耍,或者陪着他做些手工活。曲容常常独自一人守在观中,偶尔自己扫洒一下,看看经书,扔扔卦,日子渐觉乏味。

然后云舟观,来了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你……你为何会来此?”曲容看着面前那位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嫁不出去,我来修行的。”恭良仪四处看了看云舟观的景致,漫不经心地答道。

曲容:“……”

“怎么,不欢迎?”恭良仪问道,“我来这,可是太后恩准了的,准我与你一同修行呢。旨意大概不久就会到,我先来这里选间房子。”

恭良仪说得理所当然,落落大方,让曲容无言以对。

“出门右手边回廊过去,有不少空房,你可以去挑一间。”曲容道。

“好的,谢谢。一间可能不够,我侍女……”恭良仪笑道。她身后跟着她的侍女,此时正垂头丧气地站在自家小娘子身后,嘴巴撅起老高。

也是,没有任何一个侍女愿意陪自家娘子去道观当道姑的吧。

“反正也是空的,那些房间如何处置安排,你看着办便是。”曲容并不在意这些,自然由得恭良仪。

恭良仪道:“好的,你这里冷清得很,以后有我陪着你,咱么虽然在这里修行,但也要过得快活点。”说完便领着小侍女自去挑房了。

曲容不由失笑,不知道恭良仪说的快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也觉得有个陪自己说话的人,似乎也不错。

几日后,恭良仪在云舟观修行的旨意的果然下来。自此,恭良仪便也穿上了道服与曲容一起守在了观中。

恭良仪不仅选了自己的小院,还单独选了两间房子,一间做书房,一间做茶室。她更请来裁缝将她们的道袍做了细致的修饰与调整,选了更清淡雅致的布料,就连头饰拂尘这些都一并置办了配套的。

当将新的道袍穿在身上,曲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这哪是道袍,这比我之前穿得女儿家的衣衫还要漂亮。”

恭良仪也在镜子前看了看:“不错,这位裁缝倒是理解了我的意思。”她又对曲容说道,“我们这不算什么,你没见对面那白云寺的僧人穿得比我们还要好看么?”

曲容心道,这是要比美还是要怎样?

恭良仪继续说:“现在时局不稳,我们在一些人眼中,不过是颗棋子。即便如此,也要做颗漂亮的棋子。”

曲容觉得自己这样子倒是挺好看,她听恭良仪说要做颗漂亮的棋子,不由笑道:“说得对,有人将天下看盘棋,一草一木皆是棋子,棋子何其多。”

恭良仪拉着曲容的手走到一旁坐下道:“曲工失踪,祇山崩塌,但是我的能力还在,我还能看到这里许多人的过往未来,这是当时曲工留给我的。”

曲容听着点点头,这些她知道。魏南河那身轻如燕的本事也不曾虽祇山的崩塌而消失。

看来,恭良仪与魏南河同灵檀宝几与祇山的联系是不同的。

“当时我就在想,这一切合该是冥冥中自有因缘,后来我得知你入了云舟观,我想我这点能力或许能帮你,而这,大概也是曲工的意思。”恭良仪道。

曲容叹道:“他哪里会想这么远,你好好官家娘子不当,陪我来这里修行,我只觉得你委屈了自己。”

恭良仪忙说:“非也,我留在家中,只能等着嫁人,而我心有所属,又不能违抗父母之命,入了这云舟观倒是清净。”

“魏南河这个呆子。”曲容道,“我今日还见他在观外悄悄摸摸的转悠。”

恭良仪笑得有些甜:“且让他急一急,时机未到,我知道的。”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不光是魏南河,东都一些文人公子也会时不时地来云舟观外转悠一圈,谁让这座观中住着两位“仙姑”。偶尔曲容与恭良仪被观外的人瞧上一眼,很快便会有新的话头出来,左右不外乎编排她们两个女冠引人遐想的清修生活。

就连住在偏殿的罗珩,都被不少人围着调戏过。

罗珩忍无可忍,去向曲容告状:“师父,外面那些登徒子太过分了,我可不可以打他们!把他们赶走!”

曲容无奈道:“哪条教义说你可以打人了?”

罗珩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他也不记得有哪条教义说不能打人。

恭良仪这时道:“珩儿你切莫心急,再过些时日他们自然就不敢来了。”

然而这段时日,于云舟观而言有如隔水烹茶,外面一片动荡水深火热,她们的云舟观却独自安宁自在。

太后在朝政上的动作越来越大,意图也日益明显,许多不服不满的皇子皇孙都被殃及,轻则发配,重则丧命。

云舟观作为太后十分器重的道观,自然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于是似乎一夜之间,原本是云舟的两位仙子,便被说成了是祸乱朝纲的妖女妖道,说什么牝鸡司晨,天下当乱。

云舟观大门紧闭,仍然阻止不了一些人来势汹汹的迁怒与恶意,往观中仍乱石的,在外墙上涂抹辱骂言语的,种种行为,变着花样来此发泄。

罗珩不知是第几次收拾院中扔来的烂菜杂物:“这些人欺人太甚!他们有本事去白云寺闹腾啊!就会欺负女子与小孩!”

“烂菜叶就扔在地里做肥料吧。”恭良仪淡淡吩咐。

“珩儿,你也别收拾了,他们总还会扔,你快进来,不要被砸到了。”曲容道。

“你们就不怕吗?”罗珩着急,他作为观中唯一的男子,有种莫名的责任感,虽然他还小,“我简直晚上都担心的睡不着觉!”

曲容一震,没想到这事这么困扰罗珩,忙将他叫到跟前,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他们就是逞一时之气,过段时日,就好了。珩儿不必忧心。要不你晚上去白月那住一段时间?”

“师父,那我成什么了,我不去!”罗珩闹起了脾气自己拖着捡拾垃圾的竹篓气哄哄地走了。

恭良仪叹道:“哎,我家和你家那边,估计日子也不太好过,好在这种日子快过去了。”当大风向无所能挡,一切已成定局,谁还敢明目张胆地造次呢?

是夜,罗珩没有去曲氏作坊,白月倒是来了云舟观陪他。说是多个人看门总归安全些。罗珩别别扭扭地应下了,还给白月挪出了半张床,让他睡在自己旁边。

而许天正也在这个时候从外赶了回来,并不再外出,和罗珩一道守在云舟观。不出几日,谢霜回也来了。

“师父,师伯,时局动荡只是一时,我与良仪在观中一切安好,你们无需多虑。”曲容对许天正与谢霜回说道。

许天正道:“哎,时机已至,我路上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如何不担心?反正早晚也要来,不如早些来,我也放心。”

谢霜回点点头:“正是如此。”

恭良仪道:“听闻对面白云寺,不久前整理出一部经文,叫做《大云经》,说的是有女主当国,最终成佛。如今他们又在整理经疏,在民间传法,言称那位是弥勒降世。”

众人一瞬沉默。

许天正问:“容儿,若是太后问你,你可知如何回答。”

曲容点点头道:“徒儿知道,师父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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