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墓中 第一百十二章 云舟观立

作者:伏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14 06: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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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山倒了意味着什么。

一座被人们称为观音菩萨留下的玉净瓶的山峰倒下,总是容易让人们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朝中很快来人将祇山附近封锁起来,以安全为由,不允许人们再靠近。还组织人对童城受到波及的乡民进行了安抚。

曲容他们本还想凭借原本记忆的方位,埋下火药通过伏火法,再往深处搜寻一番,亦或者雇佣一些人趁着夜深往下一点点发掘,看看能否找到祇山的入口。但是朝中来了人,他们初拟的这些计划与打算便全都成为泡影,无法实现了。

于是一众人只能打道回府。曲容一路上都显出出人意料的平静,让本来还十分担心她的众人纷纷放下心来。

不想,她仍然还是那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当他们到了龙纱的族人看守白舟的地点,曲容便趁着夜深众人都睡着时,独自乘上白舟顺着洛水漂走了。曲容想着,既然他们是乘白舟离开的祇山,那么这艘白舟或许也能将她带回祇山。

她这一走便是月余。曲家人沿河寻她不到,很是焦急,不想她竟然乘着白舟到了东都宫城的护城河上。而在她失踪这段时间,她与白舟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去到了哪些地方,曲家人不知道,曲容自己,也不知道。

得知曲容回来却一直沉睡不醒的消息后,大家一致做了个决定,与其她总是对曲桃念念不忘,不如就当从未有过曲桃这个人,抹去曲桃的痕迹,或许她能逐渐从此事中抽身出来。

了解了前因后果,曲容颇有些无奈地垂眸坐在桌边。她想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一时的分开并不能代表日后不能再聚,既然白舟都回不去祇山,亦或者她曾回去过,也遇见了曲桃,是曲桃再次将她送了出来,不管如何,这似乎都在反复告诉她,或许现在并非他们相见的时机。

无妨,她可以等。

终于,曲容会心一笑,抬起头来,面上不见阴霾,一派淡然通透:“这些日子,烦劳大家为我忧心了,我无事,日后也不会再做无用之事去寻人了。”

众人担心这又是她的缓兵之计,不敢完全信她,平日里仍然特别留意着她。只是她每日安心等着宫中为她建造的宫观,或是随许天正入宫陪太后讲道,或是静下心来将许天正交给她的经书全都通读,仿佛真的断了再去寻人的念想。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曲氏夫妇买了曲氏作坊旁的宅子与店面,魏南河将吴田生从恩泉寺接了回来,同他与白月二人一并继续经营着曲氏作坊的生意。曲氏夫妇并曲离则继续做起了本业,为东都人看看风水。

数月后,宫城旁立起了一座新的道观——“云舟观”,乃是取自曲容她乘白舟漂入太后梦境。

云舟观落成那日,有一故人来访,正是灵宝观道人,谢霜回。

许天正又喜又奇:“师兄你怎会突然到访?”

谢霜回漫步在新落成的云舟观中:“一来是去看望三师弟,二来,你破例要收徒,那也是我们共同的传人,我怎能不来?”

曲容只觉许天正听到谢霜回这般说,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好好,”许天正一叠声应道,“改日我再与你一道去看三师弟。”

许天正与曲容将谢霜回请到观中后堂入座叙话。

谢霜回看着道家打扮的曲容,点点头道:“师弟他本不收徒,如今这般,也是造化。只是毕竟无法为你办拜师之礼,还望你不要介意。”

曲容忙言:“师父待我如何,我心中十分清楚,拜师之礼只是形式,我怎会心生不满。”

谢霜回点点头,又道:“你的事,我亦有听闻。此次前来,我亦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们。”

曲容与许天正纷纷看向谢霜回,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灵檀宝几,不久前,彻底熄灭,再也无法点亮了。”谢霜回道,“我后来才知,那天是祇山倾倒之日。”

许天正沉吟一声:“看来,那灵檀宝几,果然是出自祇山。”

曲容奇道:“这祇山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那些来自祇山的人,又是怎样的人呢?”曲桃失踪后,她才发现,她对曲桃的身世尚未彻底了解,除了知道他与祇山关联紧密外,便一无所知了。

许天正道:“祇山便是山外山,祇山人就是人外人。”

“人外人?”曲容不解。

“都说天有九重,我们居其一,其它天外天必然还有人外人。”谢霜回替许天正解释道。

许天正轻抚胡须:“正是如此。依我看,祇山在这世间这么多年,不会就这样轻易消失,所以,你也不要心急,许是时机未到。”后面的话,自然是对曲容的劝慰。

这些日子,曲容将这样的话听了许多,早已习以为常。她耐心地听完许天正的教导,心中又再次想到曲氏夫妇也告诉她的事——曲桃就是童善人。虽然不知这两者到底是如何关系,但是从曲氏夫妇的叙述来看,曲桃至少是拥有了童善人的全部记忆。而之前的童善人——童正去了哪里,曲氏夫妇不知道,曲容他们自然就更无从得知了。

当时,是曲桃和童正一起带着童续去了那片碎片光影中,但是最终出来的,却只有曲桃和童续二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想来也只有曲桃与童续这两位失踪的当事人才能说清楚了。

曲容觉得,下次若能再见,她一定要向曲桃问个明白。

随后,许天正又将罗珩唤来,与谢霜回共同见证了罗珩拜曲容为师。

曲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少年,忙将其扶起:“你平日有想随我和师父学习的,就留在观中学习,若是想去曲氏作坊找白月,也可以自去,只需告知我一声。”

罗珩十分开心,满面喜色的应了。如今许天正将他安排在云舟观外的一处小偏殿中,院墙上开了扇门,方便他平日进出。考虑到罗珩尚且年幼,许天正便陪着罗珩住在偏殿中。

曲容起先自然不肯,想让许天正与罗珩住到观中来,耐不住许天正坚持,也只好作罢。许天正只道自己早晚仍要去云游四方,待罗珩长大,他便会离开。

如此,宫城外便一左一右地立起以一寺一观,白云寺居左,云舟观居右。因为都有一个“云”字,难免总被人拿来比较说道。

白云寺住持云心本以为曲桃与童续双双失踪,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他既不用担心被童续牵制,也无需再忧心曲桃与他争功。不曾想,世事难料,走了童续与曲桃,居然又来了个曲容。更甚的是,太后还为她修建道观,且与他的白云寺左右呼应,这样云心很是不满,却也不好发泄,毕竟曲容只是一个女冠,他一个僧人总不好去和一个女冠过不去。唯一可行的,便是更加卖力地讨好侍奉太后。只是似乎不论他如何卖力,太后对他总不冷不热的,这让云心有些心焦。

一日他终于寻找机会,忍不住向太后问出口,自己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对。

太后斜倚在软塌上,微抬凤眸,笑了笑道:“我且问你,祇山为何而崩?”

云心不明太后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他仔细想了想,挑了个自己认为最稳妥的答案,小心翼翼地答道:“想来是祇山以身挡劫,保我朝万代传承。”

太后神情未变,仍是淡淡笑意,又问:“依你看,这是个什么劫?”

“这……”云心暗道自己今日是倒了霉,他就不该问太后什么问题,弄得太好现在反问他,这话可不好说,怎么说都不对。

太后见云心久久不答,也不怪罪他,只是缓缓坐起来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曲道长。”

云心闻言抬起头来,心中大感不妙。

果然太后继续说道:“曲道长当时说,祇山立于天地恐有千万年,祇山崩塌,意味着天地固有道法的崩塌,也意味着,当有新法出世。是除旧迎新之兆。时又恰逢新年,当预示这千年万年陈规可除,新道将立。”太后越说越激动,最终她端坐在榻上,双眸绽放出不可言说的光彩与自信。

“我等这句话太久了。”太后缓缓笑道,“这天地间陈规旧俗如此多,也是天道的一部分,理应顺应天道循回,有生有灭。”

云心自然称是,他更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背后隐隐渗出冷汗涔涔。

太后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轻轻触上云心的面颊,似有若无地缓缓抚摸:“你啊,不要想着与她一争高下,你与她是不同的,你知道吗?”

云心不敢深想太后话中深意,只能连忙点头应是。

太后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再次倚回榻上:“且来为我捶捶。”

云心松了口气,想着方才恐怕是太后给自己的提醒,如今太后还愿使唤他,自然让他心安。

太后让云心坐在塌尾,享受着云心法师的按摩手法,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云心一边用心答着,讨好着,一边也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想来回去以后,他还要去藏经阁中好好寻阅一番,太后虽然不让他与曲容比较,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平白的被人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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