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别以为我把你给漏了，你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回答我呢。”
男人余光里瞥过路明非，眼神比起好奇来更像是质问。
“原来我一开始就误会了，你根本就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吧？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混血种。”
“叔叔，我……”
男人瞥过路明非头上包扎的伤口：“混血种一旦觉醒血统之后，身体痊愈的速度会比普通人强大不少，按理说，如果你是混血种，你头上的这点小伤，早就应该痊愈了才对。”
“并且，一个混血种只能有一个言灵，就算那个晚上一开始你的瞬间移动还能用言灵来解释的话……后面你的悬空，身体硬化，空间穿梭的能力，就根本不是可以用某种言灵的能力来介绍的了。”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刹那间楚天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路明非的眼皮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刹那时间被放慢，楚天骄的上身鬼魅地越过扶手箱朝着后座刺出了匕首，以毫厘之差的距离停在路明非的脖颈处。
“龙王吗？”
楚天骄的眸子冷厉：
“在我的认知之中，只有龙王才配拥有两种以上的言灵，并且不得不说，你所展示的任何一种能力，都不像是我认知中的言灵。”
路明非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把锋芒毕露的匕首，甚至一度忘记了呼吸。
“爸，路明非他没有恶意！”
楚子航并不希望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面。
虽然前两天，经过楚天骄的和盘托出，楚子航也大概知道了那个被隐藏在表面下的龙族历史，但是无论路明非是不是龙王，楚子航的认知中都仍然只把他当成了那个拼死把自己父亲救出来的朋友。
“滴滴滴！”
车内的几人都没有留意到绿灯已经亮了好几秒了，后排的司机在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楚天骄最后看了路明非一眼，默默地收起了匕首，坐会到了主驾驶位上。
“楚子航说得没错，我当然知道你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你根本没有必要把我们救出来。”
楚天骄收起了往日那股锋芒毕露的杀意，寻常地重新系起安全带。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关于尼伯龙根，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他看向前路的眸子里罕见地透出一丝迷茫：
“自从从尼伯龙根逃出来的那个夜晚开始，我就总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是不是不属于这里。”
路明非和楚子航几乎是同一时间投去了视线。
终于，路明非像是付出很大努力才下定决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解释道：
“叔叔，楚子航……其实我——”
路明非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从右手边忽然伸出来按住自己双唇的小手，眼里透着惊愕。
那只手的主人并不是楚子航，而是路鸣泽。
车辆的鸣笛声忽然就听不到了，马路上如织般的车辆仿佛都静止了，楚子航和楚天骄凝固的表情上都透着渴求，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路明非的口中得知答案。
“不可以哦。”
路鸣泽轻声说道。
什么不可以？
路明非的嘴仍被堵着，心中愕然。
“我知道你准备要说什么……”路鸣泽温柔的面孔里仿佛透着警告的意味，“但是关于我告诉过你的秘密，你都不可以告诉他们哦。”
路明非不解地皱了皱眉，作为路明非的知心堂弟也马上理解了路明非的意思。
他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解释道：
“设想一下被告诉这个秘密的人是你——如果有一天你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来过一次了，现在你所经历的是第二次，你会怎么想？”
路鸣泽自顾自地回答道：
“你会不会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不真实的，甚至连自己都是不真实的，自己只是别人所设置好的NPC，没准这个世界重来的已经不止第二次了而是无数次，只是身为NPC的自己重来都没有意识到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事情？”
“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话……这个世界是否又会发生某些我们所意想不到的变化呢？”
“哥哥，也怪我一开始没有跟你说清楚这个言灵需要注意的一些地方呢。”
路鸣泽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记住我说的事情，使用‘诸神黄昏’这个言灵最需要谨记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世界重启的秘密，否则后续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么样的后果……我也说不清楚哦。”
在路鸣泽警告的注视之中，路明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忽然消失在自己和楚子航之间。
“怎么了？”
楚天骄不禁侧目回头看了一眼僵住的路明非。
“我是说——”路明非因为惊吓的心跳还没有慢下来，“我是说……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
“不愿意说么……”
楚天骄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笑笑：
“好吧，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和楚子航。你是我和楚子航的救命恩人，我不会逼问你。”
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再要多说的了，默默地开起了车，只不过这一次他开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他起茧的掌心缓缓地拨动每一次方向盘，行驶的车辆鸣着喇叭从他们身边一辆辆超过。
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没去过问楚天骄把车开得这么慢的原因，楚子航默默地把头倚在了车窗玻璃上，望着窗外平缓流动的风景，眸子中竟分不出是迷茫还是决然，但是一定在想很多事情。
车内重归平静，音响里又不合时宜地响起daily growing。
daily growing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 and 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叔叔，不妨告诉我们更多关于尼伯龙根的事情吧。”
路明非打破了沉默。
男人有些不悦：“我不是说了……”
“楚子航学长真的很厉害的。”
路明非打断道。
他看了一眼楚子航：“我是说，也许有一天，楚子航的成长会超过你的想象……而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你会需要我们。”
男人没有回复，甚至没有回眸，只是默默继续朝前开着。
终于，车辆在朝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在路边停下。
“也好，要是我死了，我那些东西就这么无人问津地被埋进土里也怪可惜的。”
楚天骄拨动档把，把车辆掉了一个方向：
“楚子航，带你去老爸平时住的地方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