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文头皮发麻。
因为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听见了云弘刚才说的话,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强烈的求生欲填充刘以文全身。
扑通!
刘以文跪在地上,哀求云弘给他一条生路。
并且表示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云弘指着桌子上的白纸说道:“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名么?单单是谋害越国公一案,就足以满门抄斩。你将这几桩案子经过一五一十写出来,我不会对刘家庄的人下杀手。”
这是云弘最后的仁慈。
刘以文犹豫再三,还是把鼻涕吸回去,提笔书写。
云弘甚是满意。
离开公廨,唐甫等人迅速围上来,询问刘以文是否全部都招了,云弘给予肯定的答复,并且还让唐甫派人看守刘以文,以防刘以文自杀。
云德芳与唐甫对视一眼,二人都默契地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总算有个了结了。
马远兴对云弘可谓心服口服,哪还有半分不尊敬?
“唐大人,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若是刘以文将所有事情都供了,再派人去家里通知我。”云弘说道。
唐甫忙应下。
随后云弘在云德芳、裴清秋的陪同下离开县衙。
马远兴心中有些猜测,凑到唐甫身旁打听云弘的背景,唐甫收回目光时意味深长说道:“你只需要知道,云公子不是你能得罪的人就行了。”
“下官明白!”马远兴点头哈腰。
唐甫让他多派衙役看守刘以文,不可有丝毫闪失。
马远兴屁颠屁颠送唐甫到县衙门口。
目送太守离去,马远兴抚须自语道:“云公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幸好我之前没有得罪过他。”
“来人!”
“把刘以文看紧了!不得出任何差池!”
县衙大门外。
刘淑尔正眼巴巴等着云弘走出来。
看见云弘出来的刹那,刘淑尔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之后站在原地不动,眸子深处升起一抹失落。
云弘自然也瞥见了她。
让云德芳等人先行回家,云弘独自走到刘淑尔面前。
刘淑尔立马低下头。
云弘让她身旁的婢女离开,刘淑尔更加紧张了。
“云公子,我……”刘淑尔声音很低。
云弘语气温和,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的……本公子向来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
“啊!”
刘淑尔慌了神。
一下子竟然急得快要哭了。
从前自己不是这样的,怎么今日这般慌张?
连刘淑尔自己都控制不住。
云弘淡淡说道:“别着急,慢慢说来。今日的事情,还得谢谢你,否则我可能就要被秋后问斩了。”
刘淑尔内心逐渐平静下来,道:“公子别这么说,这是奴家分内之事。若是污蔑了公子,那才叫丧尽天良。”
“那就陪我走走吧。”云弘语气强硬。
刘淑尔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起初并没有说话。
云弘觉察到之后,故意停在原地等待刘淑尔走上来,直至二人并肩而立之后云弘才再次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遮遮掩掩,反而不像是你。”
听到这句话。
刘淑尔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
“云公子,我是不是不孝?我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刘淑尔内心备受煎熬,尤其是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简直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捅进他的心窝。
但凡刘淑尔承压能力稍弱,没准回家之后就会投井自尽。
云弘得知刘淑尔的内心想法,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为虎作伥才能称之为孝,这所谓的孝不要也罢。”
“何况——”
“我们生下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理应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掌心,而不是被世人的闲言蜚语影响。”
“要勇敢做自己。”
刘淑尔内心生出莫名的力量。
不再那么焦虑。
云弘接着说道:“做人么,首先要对得住天地,对得住良心。”
闻言。
刘淑尔豁然开朗。
是啊。
自己完全没必要在乎世人的流言蜚语。
人生是自己的。
何必因为别人的话语摇摆人生?
“谢谢你云公子,奴家想明白了。”刘淑尔娇羞说道,云弘哈哈大笑,“你还是适合大大方方的作风,小女儿姿态反而不适合你。”
刘淑尔微微呆滞。
随之掩嘴失笑,大胆盯着云弘双眼,“那公子可否愿意陪奴家秉烛夜谈?顺便聊聊人生道理?”
聊的是人生,做的生人的事情。
刘淑尔恢复之前的媚态,大大方方邀请云弘探讨人生奥妙。
“你确定?”云弘反问。
“公子莫非怕了不成?公子的一席话让奴家豁然开朗,人生是自己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不是公子教我的道理么?”刘淑尔用云弘的逻辑自圆其说。
云弘还没法反驳。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今天我累了,改日吧。”
“看见你释然,我也高兴。”
刘淑尔一颦一笑间几乎把人魂儿勾走,唯独云弘能坐怀不乱,让刘淑尔意识到云弘绝非凡人。
若是云弘就这么答应,她兴许还会失望。
幸好。
云弘不是那种登徒子。
刘淑尔心情开朗,告别云弘动身返回刘家庄。
临去之际。
云弘让她去清风酒楼找方敬,再让方敬联系辛十二保护刘淑尔,帮助刘淑尔将失序的刘家庄掌控。
这块肥肉云弘不打算放过。
若是刘淑尔能做到,云弘打算给她留一个位置。
想到这儿。
刘淑尔已经走远。
云弘回过神,摇摇头自语道:“我现在每天都想太多,还没到那一步呢,就已经开始想着分封。”
带着愉悦的心情返回宅子。
云德芳为云弘设宴,庆祝他破获奇案,众人喝得高兴。
酒过三巡。
就连裴清秋脸颊都红扑扑的。
云德芳忽然说道:“你们说,圣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非要把清秋许配给汉阳郡王,汉阳郡王哪点比得上秦王?”
裴清秋本打算借酒浇愁。
没成想愁上愁。
“老王爷,今日是庆祝秦王立功的日子,还是别谈这些了,妄议朝廷终归不好,若是被圣人听了去……”裴清秋开口。
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云德芳脸色红润,满腹怨恨牢骚却是无法说出口。
云弘让季伯苍等人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王爷,有些话我们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口。”云弘说道,云德芳点点头,表示刚才失态了。
只不过他仍然无法理解,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弘倒是容易理解。
无非是给他找不痛快罢了,圣人喜欢将世间万物掌控于手心。
仅此而已。
至于棋盘上诸多棋子的喜怒哀乐,不是圣人会考虑的因素。
说白了,就是不配。
“哎,希望这次破了这桩陈年旧案,能让圣人开始重用你。这样一来,清秋就有机会不必嫁给汉阳郡王。”云德芳喃喃道。
云弘下意识看了眼裴清秋。
后者正在默默饮酒。
“王爷,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云弘信誓旦旦,云德芳思来想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云弘身上。
当日夜里。
云弘房间里的窗户又坏了。
响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