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
云弘搂着裴清秋香香的躯体,而且还是软软的。
裴清秋默默垂泪。
虽无言却已胜过千语。
云弘多的话没有说,只是让她放心,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
裴清秋反手抱住云弘。
“公子,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时光,若是回到长安,你我见面都不是易事。”裴清秋低声说道。
云弘还想说些什么。
尚未说出口,就被香软的嘴唇堵上。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两天过后。
刘以文果真将当年越国公一案以及后面发生的余子介、吴成清命案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云德芳拿到供状之后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
才过了六天,长安便传回旨意。
将刘以文、吴铭等主犯羁押回京,等待秋后问斩,从犯当场革职,连同家人一起流放岭南,其后人不得入仕为官。
云德芳将旨意交给唐甫,由他来执行。
才花了三天时间,江南东道官场发生大地震,七位主犯被羁押回京,三十八名县尉以上的官员被革职流放。
霎时间。
江南东道官场大乱。
太子云峥,右相贾怀卿明暗较劲,想要把自己人安插在这些空出来的位置。
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
便是连老王爷云德芳都在做类似的努力。
如此半个月过去。
眼看到了九月上旬,这场官场地震才渐渐平息。
云德芳收获不大不小,仅仅得到一郡太守以及两县县令,右相贾怀卿收获最多,太子云峥其次,而作为这场风暴的发起者云弘颗粒无收。
雨一直下,云弘的心情不太好。
从长安而来的旨意上并没有关于赐婚的只鳞片甲,意味着云北庭并没有收回成命,维持了原来的圣意。
虽说早就预料到这点,但当面对事实之时,云弘还是有些失望。
“公子在想什么?”裴清秋捧着点心走进来。
云弘谢过裴清秋,道:“当然是为了婚事苦恼,圣人的心意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揣测的。”
裴清秋坐下来。
二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瓢泼而下的大雨。
过去半个月时间里余杭郡大雨不停,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刮台风了,而且余杭郡正好在台风路径之上,导致余杭郡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公子不必为这些琐事烦恼,奴家已经想通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裴清秋是天生的乐观派,经过最初的多愁善感之后已经大彻大悟。
大不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云弘听着有些心疼,但没有再保证什么。
“对了公子,新任县尉到任了。”裴清秋提起这件事。
云弘终于来了些兴致。
裴清秋为云弘介绍新任县尉的来历。
县尉名为贾正业。
单单从姓氏不难判断,贾正业是右相贾怀卿的族人。
“贾正业今年二十六,是贾怀卿的儿子,在我印象中贾正业在长安的时候沉溺飞鹰走狗,不务正业,因而没能得到右相的疼爱,属于家族内的边缘人物。”裴清秋解释。
云弘不禁失笑。
难怪堂堂宰相之子,竟会沦落到从九品县尉踏入仕途。
以贾怀卿的能耐,完全可以让他当京官。
裴清秋忍俊不禁,又说道:“右相膝下儿女有三十几,不缺他这一个。”
云弘恍然大悟。
却没由来有些羡慕贾怀卿。
位极人臣,家庭和睦,儿女满堂。
若是当不成皇帝,当个奸相也是很不错的——
云弘如是想。
裴清秋又提到了另一件事,原来钱塘县令因为在这桩案子里表现不错,被朝廷擢升为京畿道下辖郡的县令。
将来有机会入京侍奉君王。
所以钱塘县令这个位置就空了下来。
没等裴清秋说完,云弘就说道:“所以钱塘县令这个位置被太子抢了。”
裴清秋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云弘竟然猜到了这点。
重重点头道:“是,新任钱塘县令名为郭常斌,原本是东宫的属官,现在被朝廷派来钱塘城上任,我想应该是太子出了力。”
云弘笑着说道:“他们哪是冲着钱塘城而来?”
“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裴清秋不傻,知道云弘所说属实。
所以想跟云弘讨论,是否要回京城待着,生怕这两人对云弘不利。
云弘拒绝了提议。
在云弘看来,最安全的地方未必就不是最危险的地方。
尤其是在长安这个鬼地方,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君王、太子以及宰相的监视,生性懒散的云弘如何受得了这些?
“不自由,毋宁死。”
裴清秋熟悉云弘秉性,知道他没有撒谎。
于是她也留下来,待在云弘身旁。
反倒是云德芳需要提前动身回京,向圣人当面说清楚这些案件的来龙去脉。
隔了两日。
雨还没有消停,云德芳已经动身回京。
云弘送走老王爷,从驿站返回宅子的时候,发现昔日喧嚷的宅子已经冷清,只剩下他与裴清秋的下人。
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季伯苍匆匆来报,声称县尉求见。
“贾正业?他来干什么?”云弘疑惑。
“把他带到中堂,我在那儿见他。”
季伯苍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县令也来了。”
云弘神色更加诧异,一并召见。
第一次见到新任县令与县尉,二人就给云弘以极深的印象,县令郭常斌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儒士,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衫上有明显的雨渍,而且看见云弘的时候还恭恭敬敬拜见。
至于贾正业,则是符合云弘对二世祖的固有印象。
贾正业身穿绿色衣袍,皮肤同样白皙,远远望去甚至比一些娘子还要漂亮。
只不过贾正业此人对云弘并不尊敬,只是称呼了声秦王就自顾自坐下,引得季伯苍差点动手,幸好被云弘制止。
“二位前来,所为何事?”云弘品茗。
郭常斌嘴唇动了动。
字还没说出口,贾正业抢着说道:“我爹爹是当朝宰相,所以我希望秦王在钱塘城的时候老老实实,别给我闯祸。”
云弘笑道:“你是在警告我?”
贾正业不喜欢弯弯绕绕那一套,冷哼道:“警告谈不上,毕竟你是身份尊贵的秦王,我只是想告诉秦王不要惹事,否则我会公事公办。”
郭常斌闻言失笑,暗自摇了摇头。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云弘竟然没有发脾气,甚至还答应贾正业提出的要求。
这让郭常斌摸不着头脑。
“咦?”
贾正业脑子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秦王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贾正业嬉皮笑脸说道:“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叨扰秦王了,告辞!”
而后大大咧咧离去。
待到贾正业身影消失在门口处,郭常斌忽然拍了下桌案,斥道:“这个贾正业真是目无纲常,竟敢轻视秦王,真是岂有此理!”
“还请秦王消消气。”
云弘忽然叹了口气,“小王就算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郭常斌眼珠子转动,起身走到云弘面前,拱手施礼说道:“下官愿意为秦王排忧解难!”
“甚至除掉贾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