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放心,待会县令若是敢徇私枉法,我便将我的身份告诉他。”裴清秋压低声音说道。
云弘微微摇头,表示不必。
裴清秋愣了愣,“为何?”
“这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裴姑娘别忘了老王爷的来意。”云弘提醒,裴清秋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若是泄露身份的话会让老王爷举步维艰。
可若是不亮明身份,只怕这个县令会纠缠不清。
不知不觉。
一行人抵达县衙。
李元献父子正站在公堂内等候。
看见云弘之时纷纷冷哼。
马远兴即刻升堂,惊堂木重重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不得不说,还挺唬人。
“嫌疑人云弘,你可知罪?”马远兴低喝。
裴清秋欲言又止。
云弘拦着她,而后对马远兴说道:“县令大人,草民何错之有?”
李成茂立即上前说道:“你昨日当街殴我!”
“是吗?”云弘看了眼李成茂。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李成茂看不惯云弘老神在在的模样,咬牙切齿说道:“殴了就是殴了,县令大人一定要为小人做主!”
马远兴想都不想就点头说道:“善!”
“把嫌犯云弘拖下去,杖罚二十!”
站在公堂两侧的衙役立即上前,想要对云弘动手,云弘立即说道:“我看谁敢动我!”
裴清秋迟疑。
莫非云弘要自爆身份?
李元献眼神阴鸷,对马远兴说道:“县令大人,您瞧瞧这个目无王法的刁民!公堂之上大声喧哗,藐视朝堂权威,更应该重罚!”
云弘丝毫不惧,反而质问县令马远兴,“草民斗胆问县令两个问题,县令杖罚二十的依据是什么?可有证据表明草民当街殴打李成茂?”
马远兴当真有些迟疑。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冷哼道:“正如刚才李家人所言,你目无王法、藐视大晋律法,杖罚二十是应该的。至于你殴打李成茂一事,还有什么好狡辩?”
云弘又说道:“笑话,堂堂一县之尊仅凭李家人三言两语就定罪,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县令若是敢杖罚我,我保证今日就到太守府告你的状。”
李成茂指着云弘破口大骂。
“姓云的,你别不识好歹!你当街殴人仅仅杖罚二十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在这里狡辩!”
云弘懒得听李成茂这个废物叽叽歪歪,望向马远兴说道:“昨夜草民与太守千金在西湖畔吟诗作赋,与她算是有几分交情。”
马远兴,“这……”
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云弘讲道理。
按照寻常道理,这些草民被带到公堂之上,一记惊堂木砸下来就吓得跪地求饶,什么罪都招了。
就算云弘没打李成茂,李家说他打了就是打了。
没别的原因——
单纯是因为李家塞的银子多。
但如今,云弘临危不惧,还将太守千金搬了出来,反倒把马远兴唬住了。
眼下这种情况,指定不能再定罪了。
马远兴紧绷的脸颊忽然露出笑容,“这么说来,确实是个误会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便各回各家吧。”
“县令大人,这如何使得?”李元献心中不快。
收了钱,却没办成事。
马远兴语气冷了三分,“李家这是要扰乱公堂么?尔等若是执意这样,休怪本官杖罚尔等!事情已经查明,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都回去吧。”
末了。
这位钱塘县令还笑着对云弘说道:“云公子,若是见到了太守千金,请务必要替下官说一句好话。”
云弘笑而不语,与裴清秋一同离开县衙。
裴清秋对云弘刮目相看。
原以为云弘在穷苦的环境中成长,多多少少会养成怯弱的性格。
今日之表现,却让裴清秋大开眼界。
京城里的不少公卿子弟,口才都未必有云弘这般优秀。
一时之间。
裴清秋忽然觉得云弘有些神秘。
又能即兴赋诗,口才又这般出色,莫非真是上天眷顾?
“裴姑娘,你不必拿这种眼神盯着我吧?”云弘开口提醒,裴清秋方才知道失态了,急忙收回目光说道:“没想到皇孙轻而易举就摆平了这件事,让小女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贪图我的美色。”云弘松了口气。
裴清秋美眸瞪大。
一度怀疑耳朵听错了。
“云弘,这次算你走运,下次你给我等着!”李成茂从县衙里走出来,路过云弘身边之时停了下来,“别以为你成了富贵千金的家奴就能为所欲为!我李家想让你栽跟头,有的是本事!”
云弘嗤笑。
压根没兴趣跟李成茂多说一个字。
李元献皱眉。
他是自小看着云弘长大的。
印象中的云弘胆小怯弱,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难成大器。
但这几日以来云弘的表现令他震惊,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甚至有些陌生。
莫非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李元献摇摇头。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云弘再怎么折腾终究是一个家奴而已。
“成茂,我们走。”李元献语气阴沉,似也不愿与云弘有什么交集。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人跑来县衙告状。
一人是县城里的屠户,声称另一人偷走了他的两贯钱;另一人则说自己是无辜的,这两贯钱本就属于他。
而且围观的人还不少。
就连李家父子的脚步都慢了一些,停下来站在人群前方围观。
马远兴闻讯走到县衙门外,却发现这起案子并没有这么容易审出结果,因为双方各执一词,听上去都十分合理,挑不出毛病。
裴清秋对身旁的云弘说道:“您认为这二人谁在撒谎?”
云弘,“单凭这二人给出的信息,没法判断这两吊钱原主是谁。”
“若是能让铜钱说话,真相便能大白于天下。”
嗯?
裴清秋愣住。
云弘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呢。
铜钱怎么能说话?
二人这番话还被李成茂听了去。
这家伙不嫌事大,大声笑道:“大家伙快来听听,云弘声称让铜钱说话就能辨别谁在撒谎,你们说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时之间。
周遭再次传来阵阵笑声,不免有些揶揄。
李成茂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云弘却淡淡说道:“让铜板开口我做不到,但我能让铜板告诉我谁在撒谎。”
李成茂笑得更放肆了。
连李元献闻言都露出讥讽的笑容,连连摇头表示云弘还是之前的云弘。
一点都没变。
李成茂笑过之后说道:“这样吧,如果你能通过这些铜钱辨别出谁在撒谎,小爷就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头,还恭恭敬敬称呼你三声爷爷。”
“你敢不敢接受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