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云德芳忽然想起来似乎有两天没有见过云弘的身影,于是找来裴清秋询问云弘最近在做什么。
生怕云弘不务正业。
面对老师的询问,裴清秋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云德芳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语气严厉了几分,道:“你还是从实说来,若是云弘因此走上岔路,就是我们的罪过。”
裴清秋闻言,再不隐瞒。
“什么?云弘在酿酒?”云德芳差点把白胡子揪断。
“这……堂堂皇孙,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若是传到圣人那儿,岂不是会令圣人失望?”
裴清秋立即请罪,表示自己未能及时阻止云弘。
云德芳满眼都是心疼,叹息道:“唉,一定是这孩子自小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这才沉迷于这些旁门左道。”
“老夫来得太晚了!”
“清秋,你随本王一道探望皇孙。”
二人来到伙房。
云德芳忽然停下脚步,裴清秋疑惑道:“师父,您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香?”云德芳反问。
裴清秋愣了愣,皱起鼻子嗅了一口,而后说道:“咦,好像还真有!”
云德芳自言自语道:“老夫还没闻过这般芳香醇厚的酒香,未曾想这余杭郡竟有此等佳酿。”
“走!”
“进去瞧瞧!”
二人推门而入。
裴清秋发出惊呼声,三两步上前搀扶脚步踉跄的云弘,以为云弘出了什么意外。
云德芳细看了一眼,苦笑道:“皇孙无碍,多半是醉了。”
云弘确实醉了。
花了两三天时间将这些酒反复提纯,据他估计提纯后的酒液应该有四五十度。
这也是他醉酒的原因。
“王爷,您要不要尝尝我酿制的一杯倒?”云弘笑着说,由于醉了酒以至于说话含糊不清,云德芳当即抓住这句话中的重点,“这些酒是你酿的?”
云弘大笑,“这是自然!”
“除了我,还有谁能酿制出一杯倒?”
云德芳本就是爱酒之辈,王府里收藏着天底下形形色色的美酒,却没有任何一种酒能有此般芳香,于是云德芳从坛子里盛出来一些,犹豫片刻后抿了小口。
还在搀扶着云弘的裴清秋一直盯着云德芳,“师父,这酒如何?”
云德芳呆在原地。
酒液入喉,似有千军万马在口中厮杀,又有些许辛辣!
“这酒……”云德芳拿不定主意。
“有点怪!我得再尝尝!”
于是乎。
裴清秋眼睁睁看着云德芳连干了三杯,才终于顶着红润的脸颊畅快笑道:“好!老夫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酒!我大晋的好汉,就该喝天底下最烈的酒!”
“痛快!太痛快了!”
“云弘,这酒当真是你所酿制的吗?”
云弘的脑袋已经有些迷糊,结结巴巴说道:“这,这是自然,莫非王爷怀疑我不成?”
云德芳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果然有天纵之才,应该与我回京大展宏图才是!”
云弘打心底里抵触回京,不想进入一个个肉眼不可见的漩涡之中。
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往门口走去,摆摆手大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云德芳与裴清秋震惊相视。
老王爷的酒一下子醒了许多,嘴里反复咀嚼着云弘所念的半首诗。
狂!
太狂了!
裴清秋没有喝酒,神志清醒。
至今还在回味云弘的半首诗,眸色震惊道:“师父,皇孙这首诗太狂了!”
“哈哈哈,岂止是狂?而且文采斐然!便是那些诗词大家,都未必能写出这么狂的诗句!”云德芳对云弘越来越喜欢,也坚定了他要为云弘谋取利益的心。
当年他没能救下太子。
如今他要好好栽培云弘,至少不能苦着他!
裴清秋原本打算先把云德芳搀扶回房,云德芳摆摆手表示自己酒量尚可,让裴清秋去伺候云弘。
这位相门女从起初的不情愿,到现在百般顺从。
转变的原因正是云弘横溢的才华。
日落西山。
云弘揉着胀痛的脑袋坐起身。
裴清秋立即进屋把他搀扶起来,并且还给他递上醒酒茶。
“谢谢裴姑娘。”云弘说道。
裴清秋,“公子不必谢我,想必您肚子饿了吧,王爷让您过去共用晚膳。”
……
二人分别落座。
云德芳笑呵呵说道:“云弘,你酿制的酒很好,本王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让圣人也尝尝这坛酒的滋味。不出意外的话,圣人是会给你些许奖赏。”
云弘暗自叫苦。
其实他酿酒并非为了讨好皇帝,而是想挣钱。
如今云德芳却把他推到皇帝面前,让云弘胆战心惊,恨不得一辈子当个小透明。
当然。
云弘知道这是老王爷的一番好意,断然不好甩脸色,只能老老实实感谢一番。
“是了,皇孙在离开伙房前念了一句诗,可有完整的诗篇?”裴清秋追问,云弘满脸疑惑问道:“有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裴清秋,“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云弘当然知道整首诗。
但用在这儿不合适,因而只念了一句。
“这是我从某位诗仙那儿听来的,已经记不清了。”云弘坦然说道。
云德芳与裴清秋对视了眼。
二人暗道遗憾。
不过裴清秋对云弘则是更加钦佩。
这首诗毫无疑问是云弘所作,却将其推给所谓的诗仙,一定是谦逊的缘故。
如何不令人倾心?
用完晚膳,云弘私底下找到云德芳,认为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老王爷。
毕竟老人家对他可谓一番真诚。
而且云弘若想实施计划,必须要得到老王爷的支持。
得知云弘想要敛财,云德芳苦口婆心说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想要什么,宫中就能给你什么,换句话来说只要大晋不亡国你就有花不完的钱。”
“况且士农工商,商人最是卑贱。”
云德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云弘能理解云德芳的心情,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不过他能从宫中得到的钱,说白了还是皇帝的钱,用着不舒心。
云德芳看见云弘这般坚持,倒也没有继续反对,道:“如果你真想这样做,本王亦不会阻拦。不过你不能亲自出面,只能让人代你打理。”
“谢谢王爷!”云弘大喜。
接下来的重任便是物色一名代理人。
云弘需认真考察,以免所托非人。
次日大早。
云弘还没出门物色人选,就被裴清秋从被褥里唤醒。
“公子,您醒醒!”
“钱塘县令马远兴又来了,这回说是吴郡太守之子状告公子当街殴人,让公子去一趟县衙。”
云弘一下子清醒。
差点把这厮忘了,还以为他挨了揍就跑,没想到是回去养精蓄锐了。
“吃狗屎的东西,去瞧瞧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