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令马远兴在门口等候多时,终于看见裴清秋以及云弘从宅子里走出来。
马远兴隐约猜到裴清秋身份不一般。
于是上前迎了两步。
“裴姑娘,你还是管教一下家奴吧,吴郡太守家的公子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如果裴姑娘家里有些本事的话,还是应该先跟本官说道说道。”马远兴此话是为了试探裴清秋的底细。
奈何裴清秋说道:“家父并无官身。”
马远兴态度一下子冷了些许。
既然不是官宦家的千金,便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咱们还是先去县衙吧。”
云弘与裴清秋走在后头,对裴清秋说道:“这县令就是看人下菜的主,一听说你爹没有官身,态度一下子变了。”
裴清秋轻笑道:“见风使舵罢了,我见多了。”
云弘心想也是。
论见风使舵,谁能比得过朝中的那些大臣?
一行人抵达钱塘县衙。
马远兴瞥了眼云弘,好心说道:“待会你还是乖乖认罪吧,这件事已经惊动太守。”
“谢谢大人提醒。”云弘不动声色。
公堂之内。
云弘又见到了吴成清以及李元献。
李元献始终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云弘,令云弘浑身不自在。
“云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吴郡太守的公子。你还是乖乖认罪罢,否则今日要遭大罪了。”李元献冷哼,云弘淡淡说道:“小人何罪之有?”
李元献,“有什么罪,你自个儿门清!”
吴成清没好气骂道:“狗东西,你殴了本公子还不承认?”
李元献劝他冷静。
只要太守唐甫到了,云弘有罪没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吴成清心想也是。
便懒得与云弘争吵,让自己掉价。
他双眼胡乱张望,最后把目光落在裴清秋身上。
咦?
这个女子怎的比李如意还动人?
“敢问姑娘芳名?”吴成清好了伤疤忘了疼,主动上前与裴清秋攀谈。
裴清秋神色稍显冷漠,“与你无关。”
吴成清语塞。
只能悻悻退回到另一边。
心中则是在想用什么方法把裴清秋拿下。
堂内众人,心思各异。
不久后。
一道叫喊声把众人思绪拉回到现实。
“余杭太守唐大人驾到!”
县令马远兴立即率人到县衙门口迎接。
唐甫是一个身材高大且微胖的中年男子,而且皮肤白皙,一看便知是读书人。
“唐世伯,小子吴成清。家父时常向我提起您,得知晚辈要来余杭郡甚至还让我向唐世伯问好。可惜前些日小子受了些伤,未能及时把问候带到。”吴成清一句话拉近了他与唐甫的距离,也让马远兴知道了这件案子该怎么判。
至于人证物证?
要那玩意干什么?
唐甫点点头,“嗯,你父亲与我同一年进士,而今都在江南东道为官,也算有缘。”
吴成清欣喜。
看来今日的事情成了大半。
唐甫让马远兴立即升堂,他则是坐在一旁不插手。
马远兴让吴成清与云弘站在公堂之上,一记惊堂木落下,县衙内外都肃静了。
“堂下何人告状?”马远兴例行询问。
吴成清立即说道:“我要状告刁民云弘在清风酒肆殴打我,还把我的两个家奴殴了!请县令大人为我讨回公道!”
马远兴点点头,凌厉的目光落在云弘身上,“刁民云弘,你可知罪?”
云弘上前一步,说道:“草民无罪,是吴成清的家奴先行动手被我同伴反制而受伤,按照朝廷律令不犯法。”
马远兴愣了愣。
看来云弘还是没有领悟他先前提醒那句话的意思。
吴成清立马驳斥云弘,声称是云弘动手在先,最后又露出悲愤的表情对唐甫说道:“唐世伯,小子在余杭郡无故被殴打,如今竟然还被人扣上动手殴人的帽子,实乃千古奇冤!还请唐大人为小子做主啊!!!”
马远兴对云弘已经失去耐心,竟直接问道:“云弘,你招还是不招?”
云弘神色平静,“草民无罪,招什么?”
“拖下去,杖罚二十!”马远兴怒道。
唐甫干咳了声。
马远兴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意识到流程有误,于是收回命令,询问吴成清是否人证物证。
吴成清没想到竟会走到这一步,幸好李元献早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回县令,当日事发之时徐鹏举以及清风酒肆老板方敬都目睹了过程,可让二人作证。”
巧合的是,二人就在外头。
马远兴让二人进入公堂,徐鹏举自然没有意外指责是云弘动手在先。
整个过程,徐鹏举都不敢与云弘对视。
随即众人把目光落在方敬身上,马远兴询问当日他是否目睹了过程。
吴成清信心满满瞥了眼云弘。
岂料方敬忽然说道:“回大人,当日草民确实目睹了过程,但与徐公子所述相反。当日是吴公子一行人主动挑衅云公子,嘴里还说什么吃狗屎的东西,然后就动手了。”
“啊?”
马远兴目光呆滞。
吴成清和徐鹏举都目瞪口呆,之前串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你要不再想想是如何回事?”吴成清咬了咬牙,分明已有威胁之意,又说道:“你要是记错了,保不准是会闹出人命的!”
马远兴也提醒方敬要想好再回答。
谁知道方敬一口咬死事情经过就是刚才所述的模样。
还用性命担保。
云弘深深看了眼方敬。
之前还愁上哪儿找代理人呢。
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
吴成清一下子慌了,连忙向唐甫投去求助的目光,“唐大人,小子没有挑衅云弘!您一定要为小子做主啊!”
唐甫点点头。
吴成清见状心中大定,有了唐甫这位太守坐镇,云弘怎么玩得过他?
马远兴不得不小跑到唐甫面前,低声询问这桩案该怎么判。
唐甫皱眉,“你是县令,该怎么判还轮得到本官教你?”
“太守恕罪,属下愚昧!!”马远兴立即请罪。
他越来越拿不定唐甫的意思。
若是审讯结果不合上官意思,只怕会被太守一封上疏贬到瘴气弥漫的岭南去。
唐甫瞪了眼马远兴,竟起身来到主座上落座。
吴成清见状下意识挺直腰杆,同时向云弘投去挑衅的目光。
跟他斗?
连太守都站在他这边,云弘拿什么跟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