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远陪着萧兰儿走出织女坊,路过三两个行人,避过一辆马车,再走过几步路,问道:“你喜欢紫色?”
萧兰儿道:“喜欢。”
秦淑远又问道:“你也喜欢白色?”
萧兰儿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觉得无趣,并没有回答。
秦淑远想到、她可能只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也不再没话找话。
萧兰儿忽然觉得,秦淑远除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理清事理以外,身上还多多少少隐藏着一点单纯的心性。
她不知道他以前就是这样,还是遇见了自己以后,才不经意间表露了出来,但也从他不经意间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他的善良,暗暗减轻了对他的怀疑。
她习惯了将所有的心事都掩藏在坚强的外表下,从不轻易示人。
绯云间,是一家胭脂铺,虽然门面不大,但却应有尽有。
萧兰儿与秦淑远走进去的时候,店铺里也正有一个姑娘在挑选胭脂水粉。
店铺里正有一位青年的男掌柜在给那个姑娘取货,见秦淑远与萧兰儿走了进来,不禁也是一愣。他凝眉沉思片刻,似也回想起了什么,匆忙将手中的胭脂奁放给那个姑娘,绕过柜台迎了过来,向秦淑远作揖道:“这位可是……”
秦淑远一怔,匆忙接话道:“称呼公子就好。”
青年男掌柜立刻会意,笑道:“哦,是,是二公子,二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秦淑远勉强一笑,问道:“你怎么也认识我?”
青年男掌柜笑道:“二公子说笑了,您可是名人,这洪川城里有头有脸的,谁能不认识?小人有幸看过您的画像。”
秦淑远总算明白了过来,心道:“原来是这样……”
青年男掌柜又看一眼萧兰儿,慧眼识珠地说道:“这位姑娘气质出尘,想必也是久居方外的修行中人,快里面请。”
萧兰儿看一眼身上的尘土,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久居方外的修行中人?”
青年男掌柜道:“让姑娘见笑了,实不相瞒,小民的二爷也在山中修行,耳濡沫染,也就看出来了。”
萧兰儿好奇道:“敢问,你家二爷怎么称呼,又在哪座山头?”
青年男掌柜犹豫了一下,回道:“不瞒姑娘,小人姓赵,我家二爷单取一个‘寅’字,名叫赵寅,现在翠微山学道。”
萧兰儿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绝没有听说过赵寅这个名字,也并不知道他就是翠微剑派的老九,但她对于翠微剑派这个名字、几乎已是闻名起恨。回过神后,她又看了一眼那个青年男掌柜,平心静气地说道:“我还有事。”转身走出了店门。
青年男掌柜感到不知所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秦淑远,疑惑道:“二公子,这……”
秦淑远感到无奈,看向青年男掌柜,宽慰道:“没事,她只是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也转身走向店门。
青年男掌柜虽然不明缘由,但也客客气气地送秦淑远走出了店铺。
秦淑远走出店门,左右看了一眼,见萧兰儿正独自沿着街边在向回走,也快步跟了上去,犹豫过后,安慰道:“洪川城里免不了这些,事情他们也都不知道。”
萧兰儿的心绪依旧十分平静,回道:“我知道,和他们没有关系。”
秦淑远感到欣慰。
两人又回到了织女坊。
织女坊里原先的两个客人都已不见,换成了一位年轻妇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老板娘正蹲着身躯在给小姑娘丈量身材,见秦淑远和萧兰儿已经返回,笑着起身,正要说话,便听秦淑远先开口道:“以后称呼二公子就好了,你接着忙,不用管我。”
老板娘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蹲下身躯继续为小姑娘量完了尺寸,回到柜台上提笔记录了起来。
那个年轻妇人像是小姑娘的母亲,问道:“什么时候能取?”
老板娘道:“眼看明天就是季夏了,最近活儿比较多,怕要等到后天下午才能来取了。”
那个年轻妇人带着小姑娘走到柜台前,问道:“多少定银?”
老板娘笑道:“都是邻里的,多少都不打紧。”
年轻妇人道:“那怎么行。”从腰间一个锦囊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说道:“先付你一半吧,我后天下午会来取。”话落,领着小姑娘向织女坊的门外走去。
老板娘用话语相送道:“楚家娘子慢走,有空去我家坐坐。”等记完了尺寸,放下了毛笔,走出柜台,来到秦淑远的面前道:“二公子,姑娘,要不要去内堂喝杯茶?”
萧兰儿道:“不用。”又询问道:“老板娘,能给我一盆温水吗,我想把洗脸。”
老板娘道:“有,我这就去准备。”话落,走进了偏门。
不多时,先前那名男掌柜端着一个木盆从偏门走了出来,笑道:“二公子回来了,这是姑娘要的温水。”向四周看了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正犹豫间,老板娘拿着一块儿白色脸巾,也从偏门走了出来,看上去还是一块儿新的。
萧兰儿看一眼先前男掌柜为秦淑远搬来的椅子,说道:“就放在这张椅子上吧,有劳掌柜了。”
男掌柜道:“不必客气,应该的,呃、来的都是贵客,只要姑娘在小店觉得满意、就成。”说话间,已将木盆放在了那张椅子上。
萧兰儿洗净了脸,从老板娘手中接下脸巾,展开、盖在脸上,轻轻擦去了水珠,觉得神清气爽,感激道:“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笑着接回脸巾,说道:“我只盼姑娘以后能够常来,可千万不要客气。”端起木盆走向偏门,却被男掌柜殷勤地抢过木盆,走进了偏门,也只好又走了回来,说道:“让二公子和姑娘久等了,衣裳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后面的娘子们正加急赶制着呢。”
萧兰儿道:“不妨事,你只管忙你的。”
老板娘道:“好,那二公子和姑娘随意,有什么事就叫我。”走向柜台,拿起先前记录下的那个小姑娘身材尺寸的纸张,走进了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