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谙所承诺的那样,她确实再没有来打扰,也没有提起昨天在他家未能说完的话。
虽然看起来又娇小、又怕生,不过安谙其实很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大概只用了一上午时间便获取班上女生们的欢迎,此刻正被头号女流氓薛笺抱在怀里,揉捏脸蛋。
越是表现得懂事乖巧,反而愈发能激起身边人的保护欲。
下午的课程很短,放学铃声刚落,程墨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在教室门口被自家青梅竹马逮捕。
“墨墨!”
言蹊以灿烂的笑脸打招呼,不顾旁人目光,不由分说抱住他手臂将人从教室拖走,还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出教室时,他们迎面撞上心事重重模样的鹿白漱。她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向言蹊问候:“言学姐。”
“嗯。”言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小鹿同学,最近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鹿白漱轻声回答。
“是么?”言蹊拉着程墨绕过她:“祝你生活愉快,拜拜!”
鹿白漱张了张口,目送两人跑远。
就这么来到林荫笼罩的小道,言蹊心情愉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跳跳。
程墨无奈地叹口气,心里清楚,从她发现两人是同一所学校后,自己无人管束的自由时光已经结束了。被言蹊盯上的东西,她会恨不得在最显眼的地方印上‘言蹊专属’几个字,想逃?那是是不可能的。
可两人又不是情侣,青梅竹马的关系究竟能亲密到何种程度,又该如何界定?
直到穿过熙熙攘攘的校门,程墨才来得及开口问:“我们要去哪儿?”
言蹊闻言,小巧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忽地刹住脚步。她转过身来,将程墨从头发丝到鞋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目光认真得让人发怵。
程墨被她盯得后背微微发紧:“……怎么了?”
“有陌生女人的味道。”言蹊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表情。
“啊?”程墨懵住。
“骗你的。”
下一刻脸上的危险变成灿烂笑容,言蹊高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墨墨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看来你有好好上课嘛,我之前还担心得不得了呢。”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别总是用老妈一样眼光看待我啊。”
程墨嘴硬地嘟囔,其实很享受。
“叔叔阿姨不在,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如果连我都不担心的话,墨墨不是很可怜吗?”言蹊眉眼弯弯,笑意里透着理直气壮,不由分说地攥紧他袖口,拉着他往前走。
程墨假意哀嚎,心中那点阴霾在青梅竹马的笑脸下逐渐褪去。
“去哪?”他顺从地跟上她的步伐,随口问道,“模型店?”
“不,是你家。”言蹊摇头,然后话锋一转问:“今天晚饭打算吃什么?”
“怎么上来就问那么难的问题。”
“嗯哼,可别想敷衍过去。”
言蹊晃了晃他袖子,“外卖炸鸡、零食、泡面,总之就是这些里面挑一个对吧?我都说了这样可不行,所以只有我这个青梅竹马出场啦!”
“你该不会以后每天都去我家帮忙做饭吧。”
“在想屁吃!”
言蹊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后妈今天要去光辉礼堂演出,所以我不用上钢琴课。平时我可忙了,要练琴、还有比赛,所以仅限今天。你不许找借口,不许拒绝,更不许抱怨!以后哪怕我不在你也要自己动起手来。”
程墨举手投降。
言蹊三年前搬家,是因为父母离婚,她跟父亲。
新来的后妈是世界知名级钢琴大师,连带她都要开始练钢琴,分别间对程墨不知抱怨过多少次。
只是阔别三年之久的拌嘴,与从手机聊天框看见的冰冷文字相比,可爱、体贴又关心你的青梅竹马多了一层生动的温度。
能清楚感觉到,她近在咫尺。
程墨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板起脸,若无其事地压下唇角的弧度。因为要是让言蹊发现自己笑了,她一定会得意到不行,说什么‘我看你也乐在其中’之类的话。
“说起来,七七你和班长认识吗?”
走在路上,程墨问道。
言蹊的名字本有另一个读音,但因为‘七七’听起来可爱,所以言蹊强迫程墨这样子叫她。
她真的很会,因为这是程墨的专属称呼。
是两人关系亲密和独一无二的证明。
“班长?噢,你说小鹿吗?认识哟。”
言蹊蹦跳的步伐稍稍停顿,歪头思索片刻,朝他直直看过来:“但是她不适合你,如果墨墨想要恋爱的话,找其他女孩子吧。”
程墨脚下趔趄。
“我不是,我没有……”他连忙摆手解释:“我没有想恋爱…不对,是我对鹿白漱没有那样的心思,你误会了。”
我程墨只有一颗对青梅竹马变质的心。
言蹊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粉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却什么都没说。她牵着他的袖口,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
程墨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前方少女活泼的背影,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看出来,明明才重逢一天而已。
果然在最了解自己的人面前,他没有秘密可言。
“墨墨……”
言蹊再度开口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地铁口前面。
程墨思绪被打断,抬起眼,言蹊也正好看向他,问出了一个极其家常的问题:“你家冰箱里还有菜吗?昨天好像都吃完了吧?”
“没错。”程墨愣神片刻,旋即掏手机:“我现在买一点,你有没有想吃的?”
手机被她按住。
“不要总在app上买菜,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言蹊嘟嘴指责。
程墨又把手机收回,耐心问:“那你说怎么办?”
言蹊环顾四周,视线一转,故作随便地提议:“喏…时间还早,去农贸市场买吧。你才搬到天穹市,估计对附近都不太熟悉,我只好勉为其难带你逛一逛。”她大概只是单纯想多待一会吧。
程墨侧目看着她,然后点头:“可以吗?真是帮大忙啦。”
“嘿嘿。”
言蹊又笑起来,轻快抓住程墨的手,拉着他跑向地铁口的扶梯。
程墨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也同样露出笑容。
真好哄。
真可爱。
我程墨,就是喜欢青梅竹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