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韭菜饺子终究是凉了。
我捏着半枚青铜钥匙,齿尖还沾着醋汁。上一秒还在现代实验室看监控回放,下一秒就摔回明朝的义庄草席——谢云闲的折扇正抵在我喉间,扇骨压着张泛黄字条:
**“双生祭品,骨戏开锣。戌时三刻,金陵黑市。”**
“穿越好玩吗?”他收扇轻笑,袖口滑落半块奥利奥饼干——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2015年。
我虎口旧伤猛然抽痛。四百年的时差在血管里倒流,恍惚想起穿越那日,师兄李琛往我抽屉塞的正是这种饼干。
“墨九娘用天工锁把你当风筝放,”谢云闲碾碎饼干,奶油层露出微型芯片,“线头在我手里。”
芯片刻着星形纹路,与护国寺青铜钥匙的凹槽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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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金陵黑市隐在秦淮河雾中。
谢云闲把青铜钥匙当酒筹,敲着饕餮纹酒盏:“墨九娘给你看的双生局是假的,真的药方在这儿——”
他甩出半卷《天工开物》,残页记载的药浴方被朱笔圈改:
**“雄黄三钱,丹砂五钱,丙寅年双生子心头血一盏。”**
**——万历八年,谢云闲批注**
“四百年前我选你,是因你姐墨九娘的血毒入骨髓。”他指尖划过“丙寅年”三字,“如今她借天工锁逆转时空,你要选的……”
话未说完,十二具傀偶破窗而入,关节栓着的万历铜钱叮当作响——正是我穿越那日,实验室培养皿中浮现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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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闲折刀劈断领头傀偶的丝线,反手将酒盏扣在我头上:“护好你的脑袋,里头装的可是四百年非遗精华。”
“这叫头盔?”我顶着酒盏躲过毒针,“您老下次能换个铜锅吗!”
傀偶胸腔突然裂开,射出泉州提线木偶的控魂符。谢云闲拽过我当盾牌,黄符贴额头的瞬间,我福至心灵——
“墨九娘!你这符画歪了!”我扯嗓大吼,“《天工开物》卷六说控魂符的‘离’位需逆笔!”
傀线骤然僵直。谢云闲趁机斩断丝网,挑眉嗤笑:“现学现卖,倒有几分谢家祖传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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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地窖深处,墨九娘的本体泡在药浴桶中。四百年的雄黄丹砂蚀穿她半身,唯心脏处嵌着青铜齿轮——与我手中钥匙纹路一致。
“当年他剖我心血救你,如今该你还债了。”她嘶声厉笑,药桶蒸腾的雾气凝成现代实验室的景象:师兄李琛正将芯片塞入奥利奥。
谢云闲的折刀突然刺穿自己掌心,血染密钥:“天工锁真正的簧片,是施锁人的命。”
钥匙插入齿轮的刹那,四百年的记忆汹涌灌入——
万历八年的雨夜,谢云闲将哭嚎的女童(墨九娘)锁进地窖,转身把药汤灌入我口中:“从今往后,你叫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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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娘在血泊中化作白骨,我攥着染血的密钥,齿尖映出两行小字:
**正面:丙寅年锁魂**
**背面:乙未年归乡**
谢云闲的声音从雾中飘来:“钥匙能用两次——一次回来,一次回去。”
我擦净血迹,背面赫然多出第三行字:
**“最后一次,留给护国寺的韭菜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