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盈盈地看着孟德斯鸠,似乎并没有体会到对方滔天的杀意。
他居然接着说道:“你有这份雄心,可惜实力不足,因此只能向议会示弱、功亏一篑!”
孟德在这个年轻人的衣着打扮上感受到了一股贵气,随之而来的还有强大的自信。
他似乎认定,不管怎么逞口舌之快,孟德斯鸠都不敢动他分毫。
孟德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看穿此人的目的。
“你在这里啊,雷纳德!”
狄奥多罗夫人不知从何处快步闪出,一下子就来到了两人中间,拦住了眼神喷火的孟德。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安条克的雷纳德,他是奈哲尔总督的外孙,同时也是一位年轻的骑士!”
奈哲尔总督与安条克家族是多年的世交,内部多次通婚,亲如一家。
总督统领军事,安条克城主操控经济,叙利亚行省俨然成为国中之国。
行省内,无数少年少女,都争先恐后想着要攀上这两家的高枝。
雷纳德微笑,向孟德行了一个优雅的骑士礼,嘴上却轻蔑地调侃道:
“都说高卢人能征善战,和那无敌的凯撒打得有来有回,今日一见,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夫人对雷纳德一副埋怨的表情,打圆场道:
“孟德斯鸠大人有勇有谋,我特意让你与他结识,以后说不定能一起共事呢,你说对吧?”
孟德察觉到夫人话中有话。
共事?这是打算安排人手在我身边?
雷纳德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欠打模样:“只是眼下这关,就要看治安官能否挺得过去了!”
狄奥多罗夫人疯狂地给孟德使眼色,示意他这只是一个骄傲自满的少爷,并不是敌人。
与此同时,狄奥多罗夫人主动挽起雷纳德的手,身躯若即若离地贴近这位小伙子。
雷纳德闭上眼,贪婪地吮吸着扑鼻而来的香气,习惯性的将手伸到他偏爱的位置上。
如此美妇主动贴附在身边,与孟德的口齿相争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孟德见状,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淡淡道:“那么,还请雷纳德少爷静候本官的好消息。”
“都好说、好说!”
狄奥多罗夫人对雷纳德报以温婉动人的微笑,很快便将其躁动的心彻底捕获:“少爷,我们先走吧~”
搀着雷纳德走出几步,夫人悄悄回头,用唇语提示孟德:
“别担心,我会用我的方式堵住他的嘴。”
孟德冷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先前议会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演得一出好戏啊,我说这人怎么突然跳到面前故弄玄虚,原来是你的指点……
月光洒落在孟德脸上,照出他森然的面孔:
“夫人,看在你肤白貌美的份上,某姑且允许你分走一些蛋糕,你却认为我还会容忍另一位是吗?”
……
后半夜,大马士革城内空气冰凉。
财政官狄奥多罗的府院内一片漆黑,只有一处偏僻的房间里亮起微弱的烛光。
房间内不知是什么动静,使那烛火有规律地摇曳着。
孟德伏在后门外树林中已有不少时间,两眼盯着府院内的一举一动。
这位雷纳德少爷完事后,定然从后门离开。
而后的行进路线,孟德早已轻车熟路。
不管狄奥多罗夫人再怎么解释,所谓的介绍雷纳德认识、日后可能合作,不过就是半威胁式的投机行为。
现在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打算强行安插人手来分蛋糕,让自己无法拒绝是吧?
她能插入一个,以后就能再插入很多个,不是吗?
孟德紧握匕首,眼中闪烁着杀机。
不久后,木门缓缓打开,雷纳德赤膊着上身,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年轻小伙子身材就是好,六块腹肌红润而饱满,显然是刚刚充分锻炼过。
半掩上的门内,隐约可以看到狄奥多罗夫人脸色微红、胸口仍有些起伏,正在摆弄自己的衣裳。
雷纳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来喝了不少。
待到他走到树林深处,孟德才幽幽地站起身来,快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雷纳德·安条克。”
雷纳德迷迷糊糊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出来者是夫人介绍的孟德斯鸠,便指着他的鼻子呵呵笑道:
“啊,是你这个外地猪啊。”
“放心,好好为我安条克家打天下,爷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好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是吧?
孟德眯起双眼,笑吟吟道:“没问题少爷,那你就安心歇息吧……”
匕首出鞘,寒芒闪烁,猛地扎入雷纳德的心脏。
刚刚还极度兴奋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雷纳德只感觉周遭空气瞬间被吸干,嗓子里被液体灌满,支支吾吾发不出声来。
这巨变完全超出了雷纳德的认知范围,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刺杀高高在上的安条克家少爷?
透心冰凉后,雷纳德瞳孔涣散,“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木门吱呀打开,狄奥多罗夫人还以为少爷醉酒摔倒,慌忙出来查看。
谁知竟看到惨白月色之下,刚才还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此时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而那孟德斯鸠,手握浸血的匕首,眼神冰凉地转头看向自己。
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啊!我的天呐,你怎么把他杀了?”
夫人强装镇定走来,压低声音道:
“他再是对你出言不逊,也是行省总督的外孙,你杀了他,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日一早,他的家仆发现人失踪了,一定会闹到议会去的!”
总督外孙?
比起蹇硕的叔父又如何?以为曹某没杀过贵族吗?
孟德阴沉着脸,淡淡说道:“夫人,此事并不怪某,是你做事的方法欠妥……”
“只有死人,才不会分享我们的蛋糕,你说是与不是?”
“死人”、“分享”这两个字眼,被孟德刻意加重念出。
夜很凉,孟德斯鸠的话语更凉。
夫人此时只穿了内搭的单衣,风一吹,连声咳嗽。
她悟出了孟德话中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手段如此毒辣、如此霸道。
她有些害怕,刚才为了壮胆才出言责怪孟德,实在是不得已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夫人强打精神,沉住气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警告已经到位,孟德便不再多言。
他俯下身来,尝试在雷纳德的衣物里面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种纨绔子弟,身上应该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一阵搜索之后,果真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竟然有一封书信,缝在染血衣物的内衬之中。
密信封口处,赫然是安息帝国的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