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林管事那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害得林某丢了玲珑轩主事之位,沦为这小小珍宝阁的管事,你还想走?!”
“我?”
赵易先是茫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某些人自打了眼,倒怪罪起他人来。”
心中这才恍然,这家伙,是因那日之事遭了罚?反把自己当做了苦主?
不由无语,这种人他前世见过,往往无论自身千错万错,责任永远在于他人,完全便是一个长不大的巨婴。
“哼!”
林管事一声轻哼,也不否认:
“事实证明,林某的眼光没错,你这般入境都难的货色,配称什么天才?”
“呵,天才与否,轮不到你来定夺……”
赵易浑不在意,随口丢下一句,便要踏步而去。
“我说,站住!”
然而下一刻,随着林管事一声暴喝,属于洗髓境武者的气势陡然爆发而出。
珍宝阁内瞬间货柜剧颤,气流涌动,包括那两个开脉护卫在内,珍宝阁中的侍女、掌柜皆面色发白,有的跌倒在地,有的则倚着墙壁不住发颤。
正面这狂暴气势的赵易,更是瞬间只觉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自己便似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而亡的危险。
“跪下。”
林管事言语冰冷,居高临下,宛若将赵易视为蝼蚁。
“呜!”
大黄发出沉闷的低吼,欲要护主。却被赵易用尽余力一脚踹出这气势笼罩的范围,只得在外围不住着急打转。
赵易牙关紧咬,用力扶着墙壁,无论如何也不肯跪下,口中一字一句道:
“你若……有种,今日……便……废了我。”
这一刻,赵易只觉似有千斤巨力坠于身躯,浑身的骨骼与血肉都似要被压爆。但他的头颅却始终不曾低下,仿佛一柄被折断的长枪,枪身虽折,仍欲血战。
怎能低头?
武境之中千锤百炼,生生死死,这点气势,还折不断他的脊梁。
“嗯?!”
林管事见状,心中陡然闪过一丝忌惮,眼中戾色却是更浓。
此子不可留!
他有心废了赵易,但想到逍遥阁那一群护短的疯子,又不敢做的太过。
一时之间,竟陷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他未曾察觉,身后的老掌柜已悄然对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后连滚带爬地艰难入了堂内,往后门去了。
直到此时,老掌柜方才艰难开口道:
“林主事,切莫冲动啊,不然海棠大人问罪下来……”
“哼!问罪下来又如何?我叔父可是平阳府玲珑阁管事!”
林管事轻哼了一声,但那澎湃的气势,却悄然间缓缓散去。
赵易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倚着墙剧烈喘息起来。
林管事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中闪着得意:
“蝼蚁般的东西,也敢顶撞林某。”
赵易未再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模样刻入眼中。
有些账,说了不算,当以枪来平。
扶着廊道上的墙壁,他一言不发,打算离去。
但那林管事身形一闪,已出现在身前:
“想走?我让你走了吗?”
赵易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浑不在意,只是转身看向门外:
“赵某说过,你若有种,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我,或者,废了我。”
林管事这才发现,此时珍宝阁外已聚拢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对着珍宝阁内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若是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废了赵易,几乎无异于与逍遥阁彻底开战。
“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入了逍遥阁便可对我无礼?在我玲珑轩眼里,逍遥阁又算的了什么?”
他口中虽这般说,却已有了退意,只是自己堂堂玲珑轩洗髓高手,若是就这般放过此子,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老掌柜,老东西却已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心中却是乐得看戏,这姓林的惹恼了海棠大人,被贬来当个主事,本该与自己算是平级,平日里却是作威作福,惹人厌恶。如今正该把事情闹大了,也好趁机让他走人。
林管事进退两难之间,眼光掠过赵易怀中的瓷瓶,似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起来:
“想走?倒也非是不可,不过你着实蠢笨,连本阁打算销毁的假货也花钱购买。再加上你冒犯本大人,实乃逍遥阁教徒无方……”
赵易无言,只是静静看此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林管事满脸鄙夷的笑容,居高临下道:“只需你当众承认,你有眼无珠,逍遥阁亦打了眼收了你,本大人自可放你离去。”
“管事大人……”
老掌柜闻言惊了,开口欲劝,却被对方一个瞪眼挡在了一旁。
赵易的面上浮现出冷笑,对方此举,分明是想打断他的脊梁,断送他的武途。
若是此时当真服软说了这些话,莫说逍遥阁还要不要他。武道之途讲的便是一个一往无前,今日若是把腰弯下,此生又如何以不败之心践行武道?
只是,眼前这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若再与之僵持,指不定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轻抚着手中的瓷瓶,他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继而故意奋力高声道:
“是我有眼无珠……”
听闻此言,林管事的目中露出了得意之色,这有名无实的蚂蚁,终究还是认怂了。
如今珍宝阁外已悄然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这小子的名字,今日便要彻底烂透,整个甘棠,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得意方才升起,便听赵易用同样高昂的声音喝问:
“还是你姓林的眼光太差,连连打眼,致使恼羞成怒,只能以力压人?”
“你!”
林管事怒目而视,换来的却是赵易毫不避让的眼眸。
他直视着林管事,当众问道:
“若你不承认自己打眼,可敢与我打赌?”
“你什么身份?也配与我赌?”
“你不敢?你担心输给一个未曾入境的人?”
林管事表情一滞,似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哼声道:
“有何不敢?你想赌什么?”
“就赌这瓷瓶的价值!”
赵易扬起了手中的青色陶瓷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