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街坊市。
宽阔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挑着担子的小贩,正扯着嗓子叫卖着货物。
一辆辆马车缓缓驶过,车轱辘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作为甘棠城的中心地带,南门街坊市汇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行商,店铺鳞次栉比,朱红色的门楣与幌子占满了眼眸。
人群中,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易哥儿,今儿个怎么得空到这儿来?”
“易哥儿,刚从淮水新鲜打上来的鲈鱼,您瞧瞧,要不要来一条?”
“易哥儿,这才几日没见,又结实了不少哇,如今真是愈发一表人才啦!”
人群之中,一个少年一一含笑回应着,六尺有余的身高在一干贩子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再加上那一身玄色武服下隐隐可见的肌肉线条,更显得干练有力。
和前些日子相比,如今的赵易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原本瘦弱的身躯,在不断壮大的气血滋养下,愈发健壮挺拔。气质更是英气勃发,仿佛初开刃的宝剑,锋芒初露。
初来之时,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的面庞,如今已悄然染上了一抹阳光的黝黑,为他增添了几分坚毅,让人眼前一亮。
“刘大伯,你这鲈鱼都翻白肚了,难不成是在练仰泳?”
赵易笑着调侃了一句,也不管身后的笑骂声,招呼了一声跟在身后的大黄,向着目的地而去。
他自然知道,如今之所以能有这般多人对他客客气气,与他自身并无太大关系。
真正使人敬畏的,不过是这一身武服罢了。
当然,还有这武服所代表的未来。
“麻烦的是,现在已然有许多人不再看好我的未来了”
赵易感应着自己经脉中那充盈的气血,广阔的星辰大河如今已被血气覆盖了大半,但离彻底铺满却还有一定差距。
这也使得,他的血气明明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却迟迟无法彻底突破至开脉一阶。
一些风言风语,亦因此渐起。
“再有几天,应该便能突破了。”
赵易摇了摇头,他倒是不急,每日实力的增长,他本人能非常清晰地感受。
但境界受限,终究容易导致许多打算不能施行。
“汪!”
大黄的叫声打断了赵易的思绪,傻狗尾巴摇得飞起,赵易向着它示意的方向看去,正是自己要找的米面铺子。
一番讨价还价,忍痛买了三十斤大豆,又在隔壁铺子买了数尺纱布,赵易掂了掂怀里的银子,只觉心又更痛了些。
不过,若想挣钱,总得先有所付出。
“只要记忆中的那个法子能成,这些都是小钱。”
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赵易瞥向一旁正在肉铺边上淌着哈喇子的大黄,大声唤了声,这傻狗才恋恋不舍地跟了过来。
“憨货,又馋了?昨日家里不是做了排骨?”
“汪!呜呜汪~”
大黄委屈地叫了一声,似在控诉。
是做了排骨不错,可家里那小祖宗如今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半斤排骨差点连骨头都吞进肚子里,傻狗也就混了些边角料。
嗐!穷啊!
赵易想起此事,有些尴尬地叹了一声。
再这么下去,连狗子都养不活了。
思索之间,一人一狗已行至南门街的中心处。
和头尾相比,此处铺子便显得气派许多,门脸皆相当精致,匾额多以上好的木材和鎏金大字妆点。
来往的客人或是身着锦衣,或是管家小厮打扮,一眼便是大户人家出身。
再次掂了掂那几两可怜的银子,赵易摇摇头准备离去,这里暂时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
可目光挪移间,却有一处铺子,深深勾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处极为气派的三层楼阁,光是门面便有其它铺子数倍之大。楼阁三重檐,其上雕龙画凤,古朴厚重。金色琉璃瓦铺顶,飞檐翘角,风铃摇曳。
阁楼正中央,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文字:
玲珑珍宝阁。
“玲珑?是玲珑轩的玲珑吗?”
赵易喃喃自语间,人已置身那楼阁之前。
虽然不论怎么看,此处都是一副他消费不起的样子,但赵易还是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一入门,便见得有两个护卫打扮的汉子立在两旁,目不斜视,气息剽悍。
赵易心中一凛,好家伙,这地方竟连看门的护卫都是开脉武者吗?
虽然品阶应该不高,但也堪称底蕴惊人了。
“看来,这里应该便是所属于玲珑轩的产业。”
毕竟,整个甘棠县除了玲珑轩,也没几家能拿出入境武者当看门的手笔。
他移开目光,发现此时店内客人并不算多,有姿容秀丽的侍女立在一旁,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收了回去,装作未曾看见。
赵易心知,自己这身衣裳放在别处或许能让人高看一眼,但在此处,还真不够看。
不过他乐得无人理会,自顾自打量起这珍宝阁来。
装修别致的店内很是宽敞,有着数排以上好木料所制的货架,其上摆设的琳琅满目的古董,四周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数幅古画。
而吸引赵易前来的,便是这些古董。
准确来说,应该是其中两件古董。
其上青烟萦绕,唯有赵易可见。
香火!
赵易眼睛发亮,快步走到其中一件画着山水的古画之下,果然在其上感应到了浓郁的香火存在。
果然,所谓香火,便寄托在这些包含了他人深沉念想的古物之上。
赵易心头微喜,目光不由看向了那古画边上标记的价格——
五百两。
五百两?!!
赵易心头一凉,又走向另一边同样冒着青烟的瓷盘。
好家伙,这个更狠,一千二百两。
自己怀里这点钱,把盘子敲碎了都够呛买一片瓷片。
趁着无人注意,他偷偷碰了碰那瓷盘。
但青烟模样的香火,却只是荡了荡,便再无反应。
意念中传来冰冷的提示:
【香火有主,无法获取】
“果然……”赵易心头哀叹一声。
难道只能入宝阁却空手而归吗?
这些时日以来,青铜炉上的香火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补充,自己可又要被武境拒之门外了。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瞧见珍宝阁的柜台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掌柜,正拿着一个手臂长的瓷瓶长吁短叹。
其上,赫然有青烟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