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观武台的石阶,血色道袍残片在风中翻卷。云鹤真人倒退三步撞碎香炉,苍老面容在青烟中扭曲成恶鬼模样。他忽然扯断颈间璎珞,十八颗翡翠佛珠裹挟破空之声袭向徐闻周身大穴。
“小心移花接木!“观礼席西北角传来清越女声。徐闻闻声旋身,断剑在掌心划出半圆,天枢剑气竟将佛珠尽数吸附剑锋。翡翠表面裂纹中渗出腥臭紫雾——每颗佛珠里都藏着苗疆蛊虫。
云鹤真人趁机纵身跃上飞檐,道冠跌落露出额间血色莲花刺青。他自袖中抖出支碧玉短笛,凄厉笛声里,观礼人群中有七人突然眼泛红光,持兵刃朝徐闻扑来。
“是血莲宗的控心蛊!“徐闻挥剑荡开最先袭来的判官笔,剑锋触及对方兵器时突然震颤——这招“玉衡点翠“本该直取咽喉,此刻却不受控制地转向膻中穴。当判官笔主人应声倒地,他才惊觉此人竟是江南大侠陆明川。
九重楼掌柜的玉算盘突然凌空飞来,三十六枚翡翠算珠精准击落剩余六人手中兵器。这位总是笑眼盈盈的富态中年人,此刻指尖捏着枚带血的毒蒺藜:“徐少侠可还记得,七日前你在枫桥客栈救下的卖唱女?“
徐闻瞳孔骤缩。那夜他确实从锦衣卫手中救下个盲眼歌女,女子临别时塞给他个绣着金鳞的香囊。此刻怀中香囊突然发烫,囊中金鳞片片竖起,竟拼成幅微缩的皇城舆图。
云鹤真人的笛声陡然转调,剩余六名中蛊者突然浑身爆裂,血雾中飞出万千毒蜂。徐闻下意识挥剑画圆,剑气激得雨幕倒卷,竟在身前凝成北斗星图。毒蜂撞上星图瞬间冰封,落地碎成晶莹冰晶。
“天璇冰魄!“九重楼掌柜击掌赞叹,“当年七星门主夫人独步江湖的绝学,没想到十七年后...“
话音未落,三道乌光自云端射下。徐闻抬剑欲挡,却发现乌光竟是三支刻着镇武司徽记的玄铁弩箭。箭簇穿透云鹤真人四肢将他钉在石壁上,山门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黑压压的玄甲骑兵已将栖霞山围得水泄不通。
镇武司指挥使陆沉舟策马踏碎山门,玄铁面具下传出金石之音:“奉旨剿灭江湖逆党。“他抬手间,七十二具精钢连弩同时上弦,箭锋却是指向在场所有武林人士。
徐闻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看见陆沉舟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正面雕着浴火凤凰——与养母临终前攥着的半块残令图案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当陆沉舟的目光扫过他时,体内天枢真气突然逆冲经脉,仿佛遇到宿敌的毒蛇昂首吐信。
九重楼掌柜突然按住徐闻肩膀,传音入密道:“少侠可知《山河秘卷》为何在七星门灭门后重现江湖?“他袖中滑出半幅泛黄绢帛,上面绘着的星象图与徐闻怀中金鳞舆图恰好能拼合。
暴雨中突然响起羽箭破空声。陆沉舟抬手接住支雕翎箭,箭杆上绑着的血书让他瞳孔骤缩——那是用漠北文字写的战报,边关十二座烽火台同时升起狼烟。
趁这电光石火的间隙,九重楼掌柜突然甩出八十一枚玉算珠。算珠落地成阵,爆开的烟雾中传出他的低喝:“东去三十里,白鹭洲头有人等你!“
徐闻在烟雾中疾奔,耳边尽是金铁交鸣之声。当他跃过最后一道山涧时,怀中金鳞舆图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暮色中,有位戴青铜面具的女子独立洲头,她手中长剑映着残阳,剑身七颗宝石正对应北斗方位。
“你终于来了。“女子揭开面具,眼角泪痣艳如泣血,“十七年前七星崖上,是我亲手给你种下天枢真气。“
潮水漫过女子绣着金凤的锦靴,她身后缓缓升起十二盏青铜灯,灯火勾勒出的星图竟与徐闻梦中景象完全重合。当第一盏灯突然爆开时,徐闻看到火光中浮现出刻着“徐“字的婴儿长命锁——正是他从小佩戴的贴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