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与另一警员翻看着笔记,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震惊、愤怒、厌恶、不忍......一系列表情在脸上轮番浮现。
“靠,这畜生到底变态到什么程度啊?那S啥M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还每次微创新来点新花样,我去......这也下得去手?!”
“哎,他前妻更惨,被他骗来的工作者好歹不用忍受第二次折磨,可她几乎是天天被虐啊!人渣!有时连生理期都不放过?还TMD很心机狡猾,专门折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我看着都头皮发麻,麻蛋,也见过很多变态,就没见过变态到这程度的!”
小王皱眉咧嘴不停骂着,越骂越气愤,恨得牙根痒痒。
他猛然看到雷昀与陈曦楞在那里不说话、均是紧抿嘴唇一脸凝重的表情,便问道:“你俩怎了?不会是又有陈年旧案吧?”
雷昀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他还有个私生子,儿子,应该已经死了。”
他刚才看到“儿子”这个字眼的时候,心中一紧,这说明第二个私生子是存在的,但因为是“儿子”,应该还有存在的希望吧?可是当他看到后面的话的时候,心里顿时彻底凉了。
陈曦也是同感,还以为“儿子”会有活下去的希望,可现实依旧是残酷而冰冷。
屋内的血腥味道似乎在宣示着这是地狱,不存在一丝丝虚无缥缈的幻想与希望。
“啊?又把自己的孩子弄死了?!这......这TMD连禽兽也不如啊,虎毒还不食子......”小王凑过脑袋看那篇遗书。
“还不确定是不是他杀死的。”雷昀皱眉摇摇头。
小王快速浏览完,瞪眼纳闷地问道:“不对吧?这也没写孩子已经没了啊。”
“喔,孩子的母亲呢?上面没提......”他又问。
“不,应该没有存活的希望了,”陈曦用力咬着嘴唇,与雷昀对视一眼,而后解释说道:“孩子出生应该有段时间了,至少已经满月,按照常理应该早就起了名字,可为什么没起?”
“他知道自己将死,怎么把这个刚起好的名字给孩子?很显然,去那边再见面的时候,亲口说给孩子。”
雷昀点点头,接过话茬:“孩子的母亲......应该也已经死了。”
“为啥?”小王还是不理解。
“同理,他没提到孩子的母亲、却提到了前妻,我猜......他可能是不愿写这个名字而已,同时,因为很快就会在另一个世界见面,所以也没必要去写,换个角度,以他的思维逻辑来说,他很在意儿子,儿子需要母亲,所以......”雷昀摇摇头。
“所以什么?别说半截话啊!”小王急切地追问。
“如果因为某种原因孩子死掉,而孩子的母亲并未死掉,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最可能的就是把她杀掉,让她去那边养育、陪伴孩子。”陈曦替雷昀把话说完。
“这......哎,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小王咧了下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继续看吧,还只是猜测,真相未必是这样。”雷昀沉声说道。
他与陈曦继续倒序翻看那本笔记,每翻动一页都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出乎意料,桑郎峰并未写最近这段时间的日记,上一页直接跳到了上月的8号。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杀死儿子?他有什么过错?
一切都破灭了,或许我一生下来就预示着悲剧,美好总与我绝缘,多少次触手可及,可最终还是得不到......
虽然我很爱你,虽然你已经死了,但我不会原谅你,绝不会!”
依旧没提及孩子母亲的名字,是因为这件事情么?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以怎样的方式?
再往前翻,日记的日期开始连续。
“6月7日,晴,她精神还是不太好,更严重了,总是不停地嚷嚷着寻死觅活,太吵,吵得儿子大哭,我很恼火,劈头盖脸揍她,有点狠,又堵住了嘴,世界总算清净了,明天再去开点别的药。如果她一直不好.....等百日之后再说吧,母乳对孩子智力发育有好处,再忍忍。”
“6月1日,暴雨,今天去带她看了医生,说是产后抑郁症,给开了些药,让我回来多宽慰她,可我对她还不够好么?天天炖猪蹄、鲫鱼,还要怎样?不过,为了孩子我可以再退让一点点,嗯,应该还是值得吧?”
“5月28日,风和日丽,好天气,值得纪念!我终于有了儿子!嘴巴很像我,手纹也像,错不了。接生并没想象的那么难,很顺利。晚上喝了很多酒,感觉很美妙......”
雷昀叹了口气,看向陈曦,苦涩地摇头:“产后抑郁症......”
“抑郁症”这个字眼让他心情异常沉重,不仅是因为这导致那女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或者她也因为抑郁症而自杀?日记里没有提到,但产后抑郁症患者杀死自己的孩子后自杀、一起跳楼等方式自杀并不鲜见,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不禁联想到之前的那些自杀案件,同样是有抑郁症倾向,包括福寿小区的自残“自杀”案,一切看似都与抑郁症这“蓝色隐忧”多少有些关系。
“桑郎峰会不会......也患有抑郁症?”他猛然心想道。
虽然桑郎峰已经死去,而且已确认为他杀,但他是否也是抑郁症患者这对判断他之前的行为、甚至推测这起案件的起因都会有些帮助,然而目前还没有直接迹象来证明,或许日记里会有记述。
“我想骂人。”陈曦咬了下嘴唇,极力克制住情绪。
雷昀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可是在半空中楞了一下最后还是缩了回去,点点头说:“要不你......出去透口气?我再翻翻看。”
“没事,承受得住,继续吧。”陈曦呼了口气。
随着日记一页一页翻过,那女孩的事情逐渐被还原,确切说还原出大部分的脉络。
在第十五本日记里找到了两人关系的起点。
“2017年9月15日,晴,她跟岳虹很像,连说话的声音也像,可惜名字......也好,可以幻想成我那XX,在她身上可以更好地发泄,想想都让人兴奋!可惜我是她第三个人,可恨!可恶!
不过也没关系,如果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幻想就没有意义,会感到不真实不是么?双重角色不是更好么?
对,我有了决定,就这样。”
“2017年9月16日,雨,跟苏秀谈了离婚,呵,这贱人居然以为我在试探她,还一个劲地跟我表忠心,可笑吧?还上瘾了?滚吧!立马滚!免得碍手碍脚,条件嘛......就先那样吧,反正随时可以补充。
18岁半,不够法定婚龄,有点麻烦,没关系,反正现在她也不同意,等生米熟饭再说,真心话,我会给她一个名分。等孩子生出来,她也就死心了吧?如果是儿子,一切都好说。”
“2017年9月17日,晴,很顺利,哈哈,完美!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可是谁让你不听话呢?我也不想把她当狗一样栓起来呀!她不喊叫的话我干嘛要堵她嘴?委屈一下吧,尽快怀上孩子才是正事。安眠药是个好东西,可惜时效还是不够长。”
“2017年10月12日,阴,试纸两道红杠!苍天有眼!她哭了半晚上,不过没敢太大声,后来也就接受了?呵,不接受又怎样?一切我说了算!不过我还是小心一点,万一耍诈呢?对,谨慎无大错。”
雷昀停下手来,没再继续翻看,把相关的那几页折了下页脚,然后递给了警员小王。
“囚禁生子?真TMD......”小王忍不住又爆粗口。
雷昀与陈曦都没吭声,均是抱着膀子低着头,神态也很像——唯一的区别是雷昀习惯性支起左胳膊托着下巴颏,而陈曦则是不停地弹动手指。
片刻之后,陈曦抬头看向雷昀:“你觉得他会把尸体藏在哪里?应该......”
“对,应该就没埋掉或者毁掉,桑郎峰在日记里提到过‘死了也不会放过’,说明他极有可能对那女孩的尸体......经常性凌辱发泄,所藏的位置......对他来说应该很方便,不仅是为了泄愤,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经常甚至天天看到儿子。”雷昀点点头接过话茬。
他稍一停顿,而后继续说道:“他应该会采取冷冻的方式,但厨房那冰箱太小,应该不可能。”
“那冰箱我看过了,没尸体、尸块之类,那冷冻室......呸!全是用过的气球,别提有多恶心了。”小王咧嘴插了一句。
“可能在车库。”雷昀与陈曦异口同声说道。
说完他俩便相视点点头,默契地朝外走去。
“喂,日记不看了?行,你俩先下去瞅一眼,有情况就喊我。”小王喊道。
楼下,庞伟正打着电话,看表情很是纠结——龇牙咧嘴。
“呃......老大,完事了?”他一瞅到雷昀走了过来,急忙挂了电话。
“跟谁打电话?你这表情......又没好事吧?”雷昀调侃道。
“没......没啊,就一朋友问我点事,嗯,就是托关系呗,有点难缠,我嘛碍于面子也不好拒绝......”庞伟急忙搪塞。
“女孩吧?别急着否认,我的直觉很准的。”陈曦冷笑说道。
“不是......是,就......同学嘛,老大你也认识的,就那谁,郭红霞,就她那磕碜样我能搞绯闻?呃......咱们这就回队里?”
庞伟结结巴巴解释了一番,急忙叉开话题。
“给。”雷昀眨眼笑笑,把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干嘛?哪的钥匙?”庞伟瞪眼问道,一头雾水。
“车库,”陈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车库,而后嘴角一挑:“里面可能会有个冰柜,你打开看一下。”
“这......不会是有尸体吧?老大,我......能申请不去么?这都快到饭点了,万一......”庞伟一脸蛋疼,哀求地看向雷昀。
“去还是不去?!”陈曦冷声逼问,一把拉开车门。
“节哀。”
雷昀无良地一笑,还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