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空顺着虞夫人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丞相夫人黎氏携着女儿唐莹华，在宫人的陪同下正走过来。
双方碰面了。
“彦芝、香萱，你们怎么也进宫了？”丞相夫人黎氏满脸笑容地走过来问道。
“香萱。”唐莹华小跑过来，挽住了殷香萱的手臂，亲热地说：“你进宫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不知道你今天也会来宫里。”见到好友，殷香萱也非常高兴，两人私下交情很好，但在宫里这样偶遇倒是头一遭。
“莹华。”丞相夫人黎氏看见繁空，示意女儿打招呼。
“卫夫人好。”唐莹华顽皮地打了个招呼，显得活泼又可人。
“莹华姑娘。”繁空表情淡然。
“索芸（丞相夫人），你和莹华怎么也来了？”虞夫人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但上回殿试时，黎氏在宫门外看闲诺的眼神就已经让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恰好贤妃娘娘邀请，我就带着莹华来宫里陪贤妃娘娘赏花。”提起这个，黎氏觉得贤妃娘娘对她母女真的很上心，一直跟她夸赞新科状元卫闲诺，她见过卫闲诺，第一印象极佳，后来丞相也提起过，这孩子的才华是这一科考生中的佼佼者。
她本来还有点介意卫家出身贫寒，但这孩子有贤妃娘娘支持，加上丈夫也看好他，她心里自然也就满意了。
贤妃？繁空眼神一转，贤妃为何偏巧在今天邀请丞相夫人母女进宫？这条路通向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皇上正带着新科学生们游览呢。
前世，闲诺娶了唐莹华。
繁空感觉脑海里似乎掠过了什么重要的念头...
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丞相和贤妃是一条船上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贤妃是不是故意促成闲诺和唐莹华的婚事，好借着这门亲事把卫家推向毁灭呢？
繁空猛地吸了一口气，要真是这样，上辈子卫家的全军覆没就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黎夫人一边和虞夫人聊着天，眼角余光却留意着繁空的一举一动，心里嘀咕这状元的娘怎么这么呆板，这时候不赶紧上来套近乎吗？不过才几天不见，这卫夫人倒是比上次见面时漂亮多了。
一径一亭，一廊一门，就连亭子的名字也别有风味，诸如“万春亭”、“千秋亭”，门上上下下都雕刻着象征长寿的图案。
一行人穿过长廊，出了月牙门，便望见不远处有许多宫人等候着，皇帝和新晋才子们就在那里。
越走越近，说话声和笑声隐约传来。
“哎呀，彦芝她们来了。”早有人去向皇后禀报，所以皇后在虞氏她们踏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这边。
皇帝今天邀请了二十多位科举新秀来赏花，除了他们，还有一些朝廷的大臣，包括现任丞相唐相和国公府的殷霄也到场了。
众人连忙上前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的目光掠过虞氏和黎氏等人，收回时又落在繁空身上。他对状元之母印象深刻——尽管那天她穿着朴素的棉衣，但神情不卑不亢，透着几分傲骨；而今天这一番精心装扮下，她的气质竟也不输于贵族妇人。
卫闲诺一眼就看到了母亲，不用说，母亲显然是被虞大夫人请来的，这一身行头估计也是大夫人准备的。
繁空边行礼边寻找儿子，当看到二儿子正望着自己时，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收回视线时却发现皇帝正看着她，连忙低下了头。
皇后暗想，皇帝盯着状元娘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当然，她也没忽视一旁贤妃那瞬间即逝的怨恨眼神。大家都对她隐瞒，真以为她猜不出来吗？贤妃亲手调教的宫女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就连陪同入宫的两个奶娘也都不见了。
再加之路氏的死，紧接着伯爵夫人和姑奶奶离奇坠崖身亡，还有姑奶奶让人挖了她贴身丫鬟的坟墓……呵呵，她能坐上皇后这个位子，可不是傻子。
繁空发现，昨晚在夜市挑衅他们的榜眼彭庆生也在场，他周围围着不少新人，而卫闲诺身边只有三四个年轻人相伴。儿子已经换上了吏部的官服，深蓝色的长袍衬得少年的面容更加沉稳。
皇帝领着群臣走在前面，皇后和女眷们则跟在后面。
皇后拉着殷香萱并肩而行，贤妃则让丞相的女儿唐莹华伴在左右，谈笑风生。这两个女孩的母亲和繁空并排走着。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繁空感到头痛。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这两个女孩中的哪一个成为自己的儿媳，她都承受不了啊……
皇后脚步轻缓，身后的人自然也放慢了步伐，眼瞅着皇帝一行人即将在前方消失，皇后笑着言道：“有点乏了，咱们就在这凉亭歇歇腿吧。”
凉亭里仅仅摆着四块石凳，自然是由最尊贵的两人坐下了，那便是皇后与贤妃。
虽说还空着两张凳，虞夫人和黎夫人却不敢妄坐，她们与各自的女儿，繁空和另一人，一并恭立在侧。
“上茶吧。”贤妃吩咐身旁的侍女：“就用皇上赐我的那‘君山银针’来泡。”
“是。”侍女领命退下。
“我看今年科举的这些才子中，就数状元郎不论学问还是相貌，最为出众。”皇后与虞夫人的面容都透着温柔端庄，但皇后一举一动间更显高雅尊贵，长年置身于后宫的浸染，让她眉宇间流露着几丝不容轻视的威仪。
皇后笑眯眯望向自己，繁空连忙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夸赞闲诺，这些初登朝堂的年轻人个个英姿勃勃，与闲诺不相上下，将来必定是我大越的国之栋梁。”
“这话中听，若被皇上听了去，定会欢喜得很。”皇后细细打量着繁空：“比之上次见面，卫夫人似乎清减了几分，今日这装扮真是光彩照人。”
光彩照人？倒也没那么夸张，原主模样确实清秀，艳丽不足，动人七分有余，不过被夸奖总是开心的，繁空暗自庆幸日常锻炼没白费，口中说道：“民妇这身衣裳，头上戴的，都是大夫人精心准备的。这样上好的穿戴，民妇打小到大头一遭，心里实在感激不尽。”上回进宫可没打扮得这么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