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睁眼，佟瞳看到两条信息：一条是邵平让她起床后上楼吃早饭；另一条是唯唯让她赶快来趟老东家杂志社，有大事！
佟瞳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今天要约几个媒体老师吃饭，上午不回公司了。洗漱完毕，上楼看到邵平给自己做了馒头片抹芝麻酱白糖，这是奶奶以前最喜欢给自己做的早点。
“嚯！这热量！”每次单独跟邵平相处时，佟瞳反而更轻松些。虽然嘴上嫌热量高，但还是忍不住，一手拿了一片，使劲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谢谢阿姨！”
“你爸说你最爱吃！去学校前特地嘱咐我给你做的！”邵平没有孩子，这些年致力于拉近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可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也让邵平很无奈。他们从来不吵架，也没有对对方表示什么不满，但就是很疏远。两个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始终站在远处观察对方，偶尔试探，却谁都不敢走近，仿佛生怕打扰了对方的人生节奏，“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我今晚不回来了，公司那边那要忙了……过俩礼拜再回来看你们。”佟瞳极快地吃了两片馒头片，“我得走了，待会咱们门口这边太堵了！”
“把橙汁喝了，多噎得慌！”
佟瞳一口气干了橙汁，匆忙出门，邵平和很多母亲一样在身后叨唠着：“你没事常回来点！你爸总念叨你……”
佟瞳走进了写字楼一层大堂的咖啡馆，看见唯唯正坐在一缕阳光里，画面十分惬意。
“你笑那么慈祥干嘛？怀孕了？”佟瞳拿起桌上唯唯给她点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她们两个各自谈恋爱后，就搬离了之前合租的房子，各自租了房子自己住，以方便招待男朋友。
“怀孕就好了！趁着有个工作，还能养胎……”唯唯白了佟瞳一眼，狡黠一笑。
“你要点脸吧！啥大事啊？我这下午还上班呢！我现在得坐班了，得打卡，大姐……”佟瞳没好气儿地说道。
“乔俊，要滚蛋了！跟着他的主人斯悦姐姐。”唯唯把脑袋探到佟瞳脸前，压低声音说道。
“啊？！”佟瞳果然吃了一惊。
“你拍桌子跟他吵那一架，全公司都知道……新主编刚空降半个月，把主力编辑气跑了。之后BJ办公室人手就一直不够，现在这点钱，根本招不到人……你以为他在大老板那能好过嘛！”唯唯冷笑道。
“谁让他跟我嚣张的！而且，他来的第一天，跟我去拍封面，我把他推到采访对象面前，介绍他，给足了他面子。他不好好社交，躲在一个旮旯儿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打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就是斯悦的一条狗，什么都不懂。”佟瞳一提起这个乔俊，气就不打一出来，“但他要不惹我，大家也相安无事。谁让他莫名其妙跟我耍威风的。流程被他搞得一塌糊涂，还跟我嚷嚷……我这暴脾气的！”
“不过，你那主意真好使！这段时间，我拷贝你给我写的话，发邮件和他吵架，抄送全公司……我俩吵了半个月了，公司一声没吭，他一点便宜没占到。”唯唯得意洋洋滴说道。
“他不敢开你！开你要赔钱，而且BJ更没人了，倒霉的是他……”佟瞳坏笑了一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都是导火索，你还不知道上海办公室和香港总公司那些事儿，年年打，说到底乔俊也是炮灰……斯悦这轮应该是一败涂地了。我收到风，估计也就这个把礼拜，这俩人就该走人了！”
佟瞳一副大仇得报的满足表情，喝了一大口咖啡，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怎么样？”唯唯捅了她一下，满怀期待地说，“要不要回来？你去跟香港的曼迪说，我觉得问题不大。”
佟瞳听了这话，不由地叹了口气，没接唯唯的话，“你微博粉丝涨的够快的啊！”
“还行吧。让你也好好写微博你还不写，现在已经有人找我出广告贴了。”唯唯拿起手机，给佟瞳看了一眼，“哎……你打什么岔？回不回来啊？要回来就赶紧约曼迪吃个饭，她正好下周要来BJ，处理斯悦和乔俊俩人离职以后的事。”
“唉……回来干嘛呢？咱有三年没涨工资了吧？这几年广告一年比一年差……”佟瞳又叹了口气，十分无奈，“我之前也面试了几家杂志，工资比咱们都低，而且都要背业绩。你想想，没钱做内容，就更不能接到好品牌广告，接不到好品牌广告，就更没钱做内容……死循环了，姐姐。”
“所以，你去了食材品牌？但我看你也不怎么高兴啊……”唯唯皱了皱眉，满眼都是对佟瞳的担心。
“我现在觉得，挣钱可能就是一件不怎么高兴的事，咱以前，就是工作的太高兴了……”
“高兴，难道不应该是人生的主题嘛？”
“天！大白天的别聊人生了，跟有点儿大病似的。去方鑫酒店吃个饭吧，都来这边了，我别白跑一趟。”
两个人起身，向隔壁酒店走去，唯唯一路上始终没有放弃说服佟瞳回杂志社工作。
“我昨天吃了一个融合菜，叫……方寸食地，听说是个富二代开的，巴黎蓝带回来的。感觉餐厅基调不错，菜也不错，虽然跟他自己给自己立的‘融合’大概念还差点意思，但挺有潜力的。”佟瞳一边翻着酒店法餐厅的菜单，一边跟唯唯和方鑫唠叨着，“鑫哥，你这上新菜了啊！”
“对，上了个羊排，你们尝尝吧。”方鑫笑着说道，“我新调了一个酱汁，是用意大利辣肠酱做的。”
“意大利？您这不法餐厅吗？”唯唯一头雾水。
“没那么严格的界限。我现在尝试把一些地中海风味带进来，本身这个餐厅也不是做Fine Dining，就是希望让氛围轻松点。再说现在大环境也不太好，太贵的东西，也不好做……”
“嗯。也是！快给我们尝尝。”佟瞳一提吃，总是两眼放光的，似乎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方鑫替他们点了几个菜，不一会就上齐了。
“这个好吃！”佟瞳用羊排蘸了些方鑫做的酱汁，“这个辣味对羊肉太友好了。”
“对，因为本身这个羊排是大家分享的，如果一桌朋友里有人喜欢羊肉，有人一般，其实这个酱汁，就能起到平衡的作用。”方鑫解释道。
“你看我们鑫哥，永远在为食客着想！”佟瞳翘着拿羊排的手指，拍了拍方鑫的肩膀。
“别贫了你。”方鑫被她逗笑了，“不过，跟你们说个事，先别往外说，我打算辞职了。”
“啊？！”这个消息远比听到乔俊要从公司滚蛋让佟瞳震惊，“啥情况？”
“我打算自己开个餐厅了，做地中海菜，以意大利菜为主。”方鑫很平和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佟瞳张着嘴，还沉浸在对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大概三十秒，她缓过神儿来，心里对方鑫的坚定生出一丝羡慕，“真好！”
“这两天你要不忙，抽空来趟我家，给你做打卤面。正好我也有些新餐厅品牌的事想跟你聊聊……”方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你们吃着，我回厨房看看。”
“真让人羡慕……”佟瞳一边吃，一边感叹。
“怎么了？你也想开店啊？”唯唯吃了满嘴羊肉，唇边还带着暗红色的辣肠酱。
“不是开店……是人家那么坚定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转型的如此坚决！”佟瞳撅了撅嘴，继续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