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呛进喉咙。
“姑奶，您……真能看出那文书是假的？”二驴子挣扎着坐起，声音还有些发颤。
老太太没直接回答，干枯的手指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一下，又一下。
“那……张麻子还会再来？”二驴子追问。
老太太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出情绪：“他不敢。”
“不敢？”二驴子有些懵，“可他……都拿官府文书吓唬人了……”
“吓唬？”老太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要真有那本事，早拿着真的来了。”
二驴子更糊涂了：“那他图啥？总不能……就为了吓唬吓唬咱们？”
老太太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眼神晦暗不明。
二驴子不敢再问，屋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他偷偷瞄了眼老太太，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过了许久，老太太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二驴子，你去把门关上。”
二驴子一愣，赶紧起身把门关严实。
“再把窗户也关上。”老太太又吩咐。
二驴子照做，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姑奶，您这是……”二驴子有些不安。
老太太没理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
“姑奶，您要干啥？”二驴子连忙上前扶住她。
老太太推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墙角，那里供奉着一个用黄布盖着的牌位。
“姑奶，您这是要……”二驴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声音都开始打颤。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揭开黄布。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二驴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牌位上，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老太太跪在牌位前，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诡异，像是在吟唱某种古老的咒语。
二驴子听不懂，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太太念完咒语，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牌位上。
“嗡——”
牌位发出轻微的震动，像是活了过来。
二驴子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姑奶……您……您这是……”
老太太缓缓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
“二驴子，”老太太开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尖利而阴冷，“去，把张麻子给我找来。”
二驴子浑身一震，结结巴巴地说：“找……找张麻子？”
“对，”老太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就去。”
二驴子不敢违抗，连滚带爬地跑出屋子。
他一路狂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老太太那诡异的声音在回荡。
跑到村口，二驴子远远地看到张麻子正带着几个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乘凉。
“张……张麻子……”二驴子喘着粗气，跑到张麻子面前。
张麻子正跟人吹嘘自己今天如何吓唬老太太，见二驴子跑来，不由得一愣：“二驴子？你咋又回来了？咋的，老太太吓得尿裤子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二驴子顾不上理会他们的嘲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姑奶……让你过去……”
“让我过去？”张麻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咋的，老太太这是要给我磕头赔罪？”
“不……不是……”二驴子急得满头大汗，“我姑奶……她……”
“她咋了？”张麻子收起笑容，盯着二驴子。
二驴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张麻子不耐烦地催促。
二驴子一咬牙，豁出去了：“我姑奶……她……她请仙儿了！”
“啥？！”张麻子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请仙儿？请的哪路仙家？”
二驴子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张麻子脸色阴沉下来，盯着二驴子看了半天，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走！”张麻子突然一挥手，“去看看！”
他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朝老太太家走去。
二驴子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到了老太太家门口，张麻子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踹门，而是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胡黄常蟒，哪位仙家临凡？弟子张麻子，前来拜见！”
屋里没有动静。
张麻子又喊了一遍，声音更大了。
“吱呀——”
屋门缓缓打开，老太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张麻子。
张麻子看到老太太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老太太身上的气息变了，变得阴冷而强大，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你……请的哪位仙家？”张麻子声音有些发颤。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张麻子。
“你……”张麻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跪下。”老太太开口，声音冰冷而威严。
张麻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
“你可知错？”老太太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我……我……”张麻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念在你修行不易，今日且饶你一命。若再敢来此撒野，定叫你魂飞魄散！”
“是……是……”张麻子连连磕头，“多谢仙家饶命……多谢仙家饶命……”
“滚吧。”老太太一挥手。
张麻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带着人仓皇逃离。
二驴子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老太太缓缓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二驴子只觉得浑身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姑……姑奶……”二驴子声音颤抖。
老太太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二驴子站在原地，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