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公府。
太子车驾缓缓停下。
“太子至!”
李靖长子李德謇早已恭候多时,上前行礼:“臣恭迎太子殿下!”
李承乾脸上堆满笑意,在诸多勋贵后代子孙中,李德謇算是李承乾为数不多好友。
历史上曾记载,倒霉李德謇没有参与李承乾的谋反,但其与太子交善被流放,找谁说理去。当然了,这一世,李承乾怎么也得让好友好过一些。
“德謇,孤不料是你亲迎,好些时日不见,不进东宫,可是等孤宴请你。”李承乾笑道。
李德謇略囧,道:“臣早有求见之意,但太子诸事繁多,且流言纷纷,怕轻率前往,惹来不便。”
“德謇,过谨矣!容后孤再与你把酒言欢。”
“臣之幸!太子,阿耶在府中恭候多时!请!”
李德謇头前引路,李承乾抬头望着代国公府,思绪繁多。
历史上有两人,在大战记载中笔墨略少。
一是汉帝刘秀,魔法攻击,以少胜多,收编铜马,扫荡天下。
二便是李靖,一条龙服务送至敌人,带兵出征,速战速决,了却对手,班师回朝。
其过程无比顺利,甚至有些无聊,史书都懒得多花笔墨。
史书记载李靖主导几次灭国之战,换作别人,恐怕没个十年八载都拿不下。
李靖出兵,偷袭,追击,敌溃败,投降,没了;实力稍弱一些对手,直接横推,完全不讲道理,关键都获胜。
卫青霍去病等看了都要流下羡慕泪水。
以史官优良传统,没有失败人生,不值得费笔墨。
兴许是军事上太完美了,史书宁愿在其私德与同李世民君臣关系中多做文章,搞搞花边新闻,也不愿多写其战功卓著以及那“平平无奇”大战过程。
至于为何不写刘秀花边新闻?那是汉世祖光武皇帝,大胆!
……
李承乾行至正厅,一老者坐在主座,年逾花甲,仍精神抖擞,眼光如炬。
见李承乾至,瞬成和蔼可亲老丈之状。
李靖颔首,行礼。
李承乾不敢托大,行叉手礼以示尊重。
李靖笑邀入座。
一番宾主相宜之后,李靖不由佩服李承乾好耐性,论家常不提及正事,还能滔滔不绝,端是健谈无比。
“太子亲至,所为何事,不妨告知?”李靖只能开口问道,不然恐怕直至天黑,也扯不到正事上。
李承乾环顾左右,正厅不是议事之所,起身再行礼,道:“李公,可否借书房一叙?”
李靖神情一敛,略作思索,道:“随某来!”
两人至书房。
李承乾从袖中掏出画纸,摊开递给李靖,问道:“李公,可曾见过此物?”
李靖端详几眼,摇头道:“不曾!此乃何物?”
李承乾顿感莫名,莫非历史有误,答道:“此物俗称马掌,亦称木涩。”
李靖惊讶看李承乾一眼,道:“此物便是木涩?某所见之木涩与你画中不同。”
“李公见过?”李承乾惊了,瞬便释然。
李靖颔首,眼神落在画纸上,同脑海中木涩相互验证。
“既有木涩,为何不装至马蹄?”李承乾问道。
“木涩难得,不好打造,且易伤马,三四匹方有一匹功成,功成之后,木涩亦是极易脱落,得不偿失,且马蹄可用烙铁烧硬。大唐地平,对马匹损耗远远不及产马之速,故弃之,亦无人启奏陛下。”
李承乾微微发愣,这算不算了却一段公案了。
史书记载,马蹄铁大规模使用要到元朝,但考古资料显示,马蹄铁一早便出现,甚至在高句丽太王陵(该墓下葬约公元414年)出土完整马蹄铁,敦煌莫高窟也记载开皇年间“马掌图”。
历经数百年,直至元朝之前,没人意识其存在价值,当真匪夷所思。
现听闻李靖说辞,不是没想过,是技术不过关,弄坏马蹄了,且经常掉落,而且马匹还能供给得上,烧硬马蹄也可以其保护作用,至此就没有再去折腾了。
“李公,可否将此前所见木涩画出?”李承乾好奇心大盛,想探个究竟。
李靖颔首,寥寥数笔,便画于纸上。
李承乾再惊,这分明便是倒扣长钉鞋,底部装上鞋子,倒回来穿。不能说像了,一模一样。
这东西也起不到防滑作用,粗糙至极,难怪没人想用,那“柱子般”钉子同蹄铁连在一块,不钉坏马蹄才怪。
“此钉便是这般粗细,为何不小一些?”
“易断!”
好好好,这理由强大!
李承乾竟无言以对。
“太子,你图中木涩倒是有所不同,某观之,尚可,不妨一试。”李靖越看心中越明悟,眼神渐亮了。
看歪瓜裂枣和国色天香,即便都是人,感官自然不同。
“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李靖顿感好奇,太子身居宫中,怎晓这般物件。
“有自辽东而来下臣曾上禀,道辽东之人骑马奔跑于砂砾之上,如履平地,后发现马蹄中藏有秘密,便是此木涩,孤令匠人多番修缮,卓有成效。李公久经沙场,孤同德謇兄亲如兄弟,故登门求教。”李承乾编起故事,打起感情牌。
“此话当真,如果真如履平地,我大唐铁骑将所向披靡。此木涩工艺可有得到?若是轻易磨损,不牢固,恐很难奏效。”李靖问道。
“此事李詹事想必不日便有眉目。”李承乾答道,若是李百药连抄作业都不会,那就白活了。
“李重规?他如何识得这般技艺?”
李靖以为听错,惊异问道。李百药就一书生,还能知晓技艺,当真诡异。
“李公,天下能者多矣。李詹事修齐书,便有记载齐人綦毋(qí wú)怀文灌钢之法,即当世流行之法,其不满足于此,夙夜钻研,终有所得,数日前曾跟孤提及,想必定有喜讯传来。”
再施恩于李百药,李承乾就不信其不死心塌地。
李靖神色稍悦,道:“如此说来,此事成矣,若是奏效,此乃泼天之功。”
李承乾颔首回应道:“此事还请李公上奏陛下,陈述要害,孤对此物并无深究。”
“此乃何意?”李靖面露难色。
李承乾并无注意,继续道:“孤一稚儿,何以晓畅军事?若是只言片语告知陛下,其未必重视。李公乃柱国重臣,军中宿将,此事李公上奏,陛下必然慎重。”
“此事某应下。”
“如此劳烦李公!”
两人达成一致,李靖再细细琢磨起来。
“李公,孤尚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