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城县外,黑夜如幕,笼罩大地。
官道上,陈克远一众行进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消息中的那处山冈所在。
本来,若是以强行军或是正常行军的速度,他们能更早的抵达这处地方,可为了尽量减少行军时发出的动静,缩小他们提前被这伙匪盗发现的几率,陈克远麾下的这支兵马行进速度并不快,以至于现在才将将抵达。
“克远,那里应该就是匪盗的巢穴所在了。”
山冈上,陈克远一行藏匿在茂密的树丛中,一动不动。
此刻,位于陈克远身边的陈复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庞大黑影,语气沉稳的说道,眼神紧盯向黑影方位,一眨不眨。
闻言,陈克远轻轻颔首,表示认可,他的目光同样也聚焦在庞大的黑影身上,面容虽沉静,可眼底的清光纵使在黑夜中依旧明亮夺目。
他很清楚,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即将出现了。
“远哥儿,都探查清楚了,除去寨门前的那两个岗哨,这附近再也没有其他的哨卫存在了。”
另一侧,探查结束匆匆回来的陈克安走到陈克远身边,轻声讲述着侦察的结果,语气稍稍有些意外。
“这群匪盗真是一伙乌合之众,连基本的防卫都如此松懈大意,也不怕来敌摸到他们近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克安,你忘了,这伙匪盗可不是野生野长的草寇,他们背后是有莫家作为靠山的,在这建城县,他们有警惕戒备的必要么?”
听见陈克安的话,陈克远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远哥儿说的在理。”
陈克安闻言,想了想,随即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可方便我们了。”
“是啊,敌贼如此大意,攻破他们,应该不会有多少损失。”
陈复点了点头,赞同道,沉稳的语气中略带上了一丝轻松。
他们现在的家底十分单薄,能尽量节省一分就节省一分,此番破贼,能在意料之外减轻兵马损失,对他们来说无疑算是一个好消息。
“传令下去,诸军原地检查兵械战备,一刻钟后,随我直袭敌寨!”
陈克远当机立断,向身侧的陈克安吩咐道,语气正肃。
听得此话,陈克安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后,当即转身向后方奔去。
没过多久,后方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兵甲碰撞的悉索声。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心中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一直闭目养神的陈克远睁开眼眸,向身侧的陈复与陈克安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利落的翻身上马,拽住缰绳,口中轻喝。
“众军士,随我直取敌寨!”
话音未落,陈克远骑着骏马的身形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得冲出,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身后,得到命令早已准备就绪的兵卒们见此,也迅速跟上,唯恐落得太后。
一时间,数百披甲军卒们齐齐迈动的步伐,仿佛震的山岳都在颤动,宛若山崩。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寨内,莫大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有些惊异的出声道。
他的身侧,匪盗内的大小头目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面面相觑,显然也是不明所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他们的手中,大多都持着酒碗,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道道虽不算奢华,可也算颇具油水的肉食,很明显,在此之前,此地正进行着一场匪盗之间的狂欢。
而就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甚至有人打算出去看看之际,门外,守在门前的卫士不知看见了什么,突兀的推开门跑了进来,样子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一经推开门进来,这名卫士就立马把大门给关上了,并用身子将大门牢牢抵住,面上满是震恐之色,声线颤抖。
他望着屋内坐在桌前的一个个往昔心目中的大人物们,颤声大喊道。
“不好了,头儿,有贼人杀进来了,兄弟们都被杀光了!”
“什么!!”
闻言,莫大顿时惊起,手中握持的酒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面上,此刻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显然对此话毫无防备。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在这建城县周边,哪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们动手,怕是不想活了!”
莫大身侧,一个看上去獐头鼠目的汉子闻言,满脸不信。
“我看你小子是发了癔症,出现了幻觉,把地动土涌看成有贼人杀来了吧!”
“赶紧滚出去,守好大门,不然搅了大爷们的兴,小心你的脑袋!”
“住口!”
莫大一声怒斥,险些把鼠目汉子的魂都吓了出来。
他平时就怕极了这个大哥,更何况莫大此时是喊怒而发,瞬间,这獐头鼠目的汉子就嚅嚅不敢言了。
见其安分下来,莫大顾不上再去管其他神色各异的大小头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前惊恐的卫士,口中问道。
“他们有多少人,你看清了吗?”
“铺天盖地,数之不尽!”
门前卫士见大头领问,想了想,像是有些笃定的开口道。
“快走,从后门跑。”
一听这话,莫大连一丝犹豫也无,当即就想弃寨逃离。
本来他还想着要是人不多,可以再寻机重整旗鼓,借着这屋内的二十余人抵抗一番,可听闻此言后,便再也没有这想法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他莫大可不会留下来送死,他可是建城莫家的嫡系血脉,昔年只是因为杀了人,遭人告到莫家,事情闹得很大,莫家出于压力才找人顶替了他的罪名,把他送来这里让他统管莫家暗面下的势力。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可不会与这伙强盗陪葬。
好用的獒犬没了,再养一条就是了。
说着,莫大转身就欲向后门跑去,完全不顾身边闻听此言后神色惊惶的众人。
可他的身形还没走出几步,门前就骤然传来了一声闷沉的炸响。
如此巨声,让莫大出自本能的回过头来,放目望去。
只见,此刻,原本用身体抵住大门的卫士不知何时已飞至角落,软塌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上一瞬还完好无损的木门,此时却已四分五裂,破碎不堪,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取而代之立在门前的,是一道高大而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如神似魔,气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