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
人生十岁名为幼年,是学习的年龄,二十岁是青年时期。
到了三十岁,学有所成,身心发育成长完备,有了家室,也能开始为人生理想奋斗了,也叫“三十而立”。
四十岁,是心志不惑之强立之时,可以入仕途,或者入世,“四十不惑”。
五十岁知事理,有怜悯心,能主宰自身,也能服官从政,六十岁就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七十岁开始放下自己的事,将事情托付给后人,八十岁九十岁颐养天年。
……
爷爷奶奶七十多岁了,却还在为那两人操心,说实在的,傅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们。
年三十的晚上,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但屋子里却一片沉寂。
爷爷抽着烟,久久不肯说话。
奶奶时不时叹息一声,劝慰傅源道:“可能你爸妈公司的事多……也可能没买上票……”
傅源看看爷爷,在看看奶奶,道:“爷爷奶奶,没事,我还在家呢,我陪你们,不去管他们!”
奶奶抱着傅源,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爷爷深吸一口气,掐灭烟头,道:“二小说的对,他们两个指望不上,家里还有二小呢!大过年的,为了那两个……不值得!”
傅源重重的点头,道:“爷爷说得对,不值得……爷爷,带我去放鞭炮吧!”
“行,爷爷带你放鞭炮!”
“……”
……
老两口嘴上说是放下了,但又哪有那么简单?
就算傅源再三劝说,极力抚慰,但老两口这个年,过的还是没什么精神。
不过傅源不会去怨恨那两个人,去年就已经定下了决心,那两个人只是陌生人,傅源不会为了他们去怨恨,去玷污自己的心灵,干扰自己的心灵修养。
好在过完年后,村子里来了一桩大生意,分走了爷爷奶奶的心思。
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富商,打算在村子里承包一片土地,用来种植中药,需要雇人看顾,最好是种地经验丰富的老人,定下的工资,比外出打工还要高。
而且药田有专家负责,雇的人只需要在旁打个下手,活轻松,拿钱还多。
村子里别的不多,就老人多,而且种了一辈子的地,谁不是个种地好手?
为了这个职业,村子里的人抢疯了。
爷爷奶奶也不例外,甚至放下了造纸厂跟砂石厂的活,成天往村书记家跑。
五月份的时候,药田建起来了,人选也定下了,不出意外,傅源的爷爷奶奶都在其中。
老两口久违的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后很干脆的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开始在药田干活。
为了干好这活,老两口还开始学着辨认草药,还拿着药田发的《中草药习性》,让傅源每天给他们讲解。
就冲老两口这笑容,傅源就对徐翔发自内心的感激。
……
转过年来,史老师还真找到个路子,让傅源写了好几幅大字,然后不知道邮寄到哪里去参加比赛。
六月份的时候得了回信,说是得了小学生毛笔书法比赛一等奖,附带一张奖状。
学校特意用广播播报了一遍,然后村里也播报了,老两口捧着奖状,笑的合不拢嘴。
史老师的教学资历上也添了一笔,乐得不行。
所有人都得了好处,遗憾的是,没有奖金。
九月份的时候,傅源升到二年级,同月,因为污染严重,村子里的造纸厂被勒令关闭了。
年底的时候,砂石厂也因为实在接不到生意,悄无声息的被废弃了,连搅拌机都被拉走当废铁卖了。
这一年,傅爸傅妈依然没有回来过年。
不过傅源的毛笔字得了全国小学生一等奖,尽管傅源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颁的奖,邮到哪参加的比赛,但这份喜悦冲淡了老两口的忧愁。
年三十那天,村里有人拿着钱,请傅源写对联。
钱不多,就一块,红纸还是人家自带的,但爷爷奶奶还是老怀欣慰,自豪的不行。
那一块钱也被傅源揣进兜里了。
也就是从这一年起,傅源包揽了整个村子的对联。
……
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
一眨眼,傅源就上初中了。
村子的小学师资力量不足,往往是一个老师跟班,从一年级跟到六年级,一直教。
史老师也是如此,从一年级一直教到六年级,因为有傅源各种拿奖,她带着满满的资历,被调走了。
临走前抱着傅源哭的稀里哗啦的,说她的同学在别的学校当老师,被学生们气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傅源,有傅源压制着毛头小子们,她几乎没怎么费心,还得了这么好的资历,太幸运了。
临走前还把自己调去的地址留给了傅源,叮嘱傅源一定要给她写信。
初中要去镇子上上学,离家更远了。
以往爷爷去一趟镇子,上午出发,傍晚才能回,就算骑自行车,也要骑上一个多小时。
傅源只得住校,一个星期回家一趟。
然而,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还没上完,傅源就被急匆匆的叫回家了。
爷爷病倒了!
……
脚蹬子蹬得快冒火了,傅源才急匆匆的赶到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数年不见的傅爸傅妈两口子,正蹲在门口,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傅源骑着自信车停在家门口,两人连忙站起身,张了张口,却又没发出声。
大抵是不太认识,导致不敢确认了。
这几年,两口一次都没回来过,这次突然回来,爷爷却病倒了,跟他们两个没关系才有鬼了!
傅源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直接进屋。
准备凑上来的两口子,被傅源这一眼,看的直接愣在原地,不敢靠近了。
等傅源进屋后,两人才回过神来,表情复杂中带着震惊。
“是二小吗?”
“应该是……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是啊,就跟上次跟着小蓉师傅去见的那个领导一样!”
“怎么连人都不会叫了?爸妈是怎么教他的?”
“快别说了,万一把爸气出个好歹来……”
“他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说不得了?”
“快闭嘴吧!”
“……”
……
屋子里,爷爷靠在床头,奶奶坐在床边,老两口沉默着,脸色很难看。
“爷爷,奶奶。”
傅源喊了一声,凑到爷爷身边,打量着他的脸色,道:“怎么没去医院?”
爷爷皱眉,道:“你回来干什么?我没什么事,你这刚开学,赶紧回去上学。”
傅源抓着爷爷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道:“我的成绩您还不知道吗?初中那点东西早就学完了……”
傅源不会把脉,但是能感受到爷爷的脉搏跳动有力,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道:“能起身吗?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去什么医院,不去!”
爷爷强硬的道:“我就是被你爸气着了,缓缓就好。”
傅源微微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回来了?一回来还把爷爷气成这样?”
爷爷哼了一声,不肯说话。
奶奶在一旁道:“谁知道他们怎么回来了,一回来就追问,你刘爷爷除了屋子,还有没有留什么东西给你,你爷爷说没有,他们不相信……
这就吵起来了,你爷爷气的晕过去了,这不,刚醒。”
傅源沉默了片刻,拍拍爷爷的手,道:“行了爷爷,您就别操心了,我去跟他们说。”
爷爷气道:“说什么说!几年都不回来,连个信都没有,还以为他们死在外面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却是为了图谋刘先生的遗产!
这样的人,我到宁愿死在外面,省的在村子里丢人!”
爷爷的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外面两人听得。
傅源哭笑不得,道:“得了爷爷,您这哪是气他们,您是在气自己,您这倒下了,担惊受怕的却是我跟奶奶……行了,您就别气了,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