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明院的选址并不特殊，院内的建筑也不特殊。不知情的人走到这里，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工业园。
在“工业园”门口，祝定渊看见一个身高不太高、头发不太长、眼睛有点大、看起来像是在笑的女生。
毓间移用渐近线传递消息，让祝定渊的脑海中有声音传扬，“那是吴倦律，青海湖之主的代言人，恒明院里的第二位院长，和慕序同平级，负责管理代言人和参赛者”。
“她的年龄比我大还是比我小？”祝定渊使用渐近线，这时，“言语”不能战胜她。她与言语“签订和约”，让她的言语，只能被她和毓间移听到。
“比你小了几个月。”
“慕序同的渐近率比所有副院长、所有分院院长低，但她的渐近率可不比所有分院院长低，而且，她也是高中生吧？那些兼有代言人、上古者、分院院长身份的中老年人，甘心听她指挥吗？”
“她是高中生，但她确实能指挥那些中老年人。人的天赋、特长各不相同，渐近线、渐近率并非绝对的分级依据。”
“将来是不是还有第三位院长？”
“有。人选已经确定了，明年的建模大赛结束后，他就会加入恒明院。”
“他的年龄有多大？”
“是成年人，但不是你认为的中老年人。以往，既是代言人，又是分院院长，这样的人共有十个，其中有两个不到三十岁，你称他们为‘中老年人’，他们会不高兴。”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祝定渊没有提及剩余的八个人都是中老年人。毓间移很少与人争辩，和她同行的时间久了，自己也变得不喜欢与人争辩了。
吴倦律看到两个中古者进了恒明院。院里的中古者不少，像这样的二三十岁的中古者，大多是中流砥柱，因为，在寿命接近、渐近率接近的前提下，年龄更小的人有更多时间成长。
祝定渊与“真相”签订和约，她掩盖了渐近率、域半径、外貌。
祝定渊与“障碍”签订和约，她的目光穿过树林、墙壁、人群。
祝定渊找到了一个年轻的上古者。
毓间移看向远处正坐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的男生，向祝定渊传递消息：那是石澄柯，武夷山脉之主的代言人。
“这里还有几个刚来的上古者？”
言语碍于和约，无法任意流传。
消息传来，“还有三个”。
“你能看到的范围比我大，你带我去找他们吧。”
没有消息传来，但毓间移并非不做回复，她已然向前一步，而后快速走远。
祝定渊跟上她的脚步，又听见消息，“那是王升，巫山山脉之主的代言人”。
“那是黄宇，燕山山脉之主的代言人”，声音又至，人影已远，祝定渊喊住了她：“黄宇的渐近率、域半径都和吴倦率差不多，他的年龄是？”
“他已成年”，声音已近，人影折返。祝定渊又问道：“他上学晚？”
“他复读了”，声音变轻，人影已停。祝定渊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握：“我想知道他的渐近线的名字。”
祝定渊与“秘密”签订和约，于是，秘密不再是秘密：“接收力。”
“你窥探别人的渐近线的名字，绝非正道。”毓间移不是只让声音在脑中响起，她开口说话了，且语气有些严肃。
“我只窥探我感兴趣的上古者的渐近线的名字。渐近率、域半径相差不大，那就只能比较渐近线的效果了。但名字只是个框架，只代表浅显效果，要想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毓间移打断了她的话：“绝非正道。”
祝定渊“撕毁”合约，让声音自由流传：“好吧好吧，我不看了。看得太多，会很累。知道得更多，也不会更快乐。”
毓间移改用童年时的模样，抬头看着祝定渊，让声音在彼此之间回荡：“你认识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你，你有必要这么防备他们吗？你们都是上古者，都是代言人。你想隐藏渐近率，这我能理解，你的渐近率太低，他们看清了，一定会多想。你可以把渐近率的数值加高一点，只比慕序同略低，不必扮成中古者。”
星主显出本相，她说的话，依旧是朋友之间的闲谈，但也是星主给代言人发布的任务。
祝定渊明白任务来了，但她也明白这任务并非必须完成：把“任务”视为“建议”，也是可行的，甚至是合理的。星主与代言人的关系不是主仆，不是上下级，而是伙伴。我和我的伙伴在力量上有强弱之分，所做的事不太相同，但地位是平等的，就如同大河的南边与北边、大山的东侧与西侧。
“不用了，把渐近率加到和慕序同一样的水平去见他们，我会觉得有点委屈。我宁愿当一个不起眼的过客，也不想去当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大人物。欺骗、伪装都是有代价的，他们对我的吹捧、夸赞、羡慕、崇拜，不足以抵消我付出的代价。”
“有道理。你这么做，也是可行的，我尊重你的想法。从今以后，初始一阶渐近率小于147天的代言人，不可在院里任职。”
祝定渊见过不少改变渐近率和域半径的案例，那些人似乎是有共性的，比如，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的初始一阶渐近率大于365天。
“对上古者来说，还有改变渐近率的机会吗？”
毓间移恢复了十七岁时的长相：“对所有人来说，都有机会，而且机会不止一次。”
“对我来说也有机会吗？”
毓间移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开口了：“仅以我个人的见解而言，对你来说，也有机会。”
“那就是没有了。我想也是，如果我的渐近率再次降低，就不再上古者的范围里了。新到的上古者，还有最后一位，看完了我们就走吧。”
“好。”
建在郊区里的恒明院总院颇为辽阔，院中有人工湖，逻辑力的主人杨恬正拿着温度计和杯子在湖边走动。
这次见面后，祝定渊得知杨恬是兴凯湖之主的代言人、恒明院人工湖的浅层湖水的温度是20.2℃。这不是幽龙市冬季该有的温度，若说是夏季，倒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