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后,两人收拾行李离开校园,前往喻赠光订好的宾馆。
在喻赠光的房间里,造灭之力蔓延,维护着秘密,两人畅所欲言。
“你把银钥匙给我了,你还能用吗?”景引源没有构筑过渐近线实体,她不确定是“能”更接近事实,还是“不能”更接近事实。而且,按同学的做事风格衡量,能和不能都有可能。也许他还能用,所以他毫无负担地把银钥匙给我了。也许他不能用,但他把钥匙给我之后,从未提起过收回。
“能用。”喻赠光左手托起沙漏,右手拿着钥匙,“用金砂做的渐近线实体就是造灭之力的一部分,我当然能用了。记忆轨迹之力,能用于制造质量、能量,对吧?”
“对。”
喻赠光收起沙漏,召出步摇:“我担心被判为作弊,所以在比赛期间,我用金步摇,你用银钥匙。比赛结束了,我把金步摇也给你吧。有了金步摇和银钥匙,我们就不用频繁地使用原来的渐近线了。续结之力和造灭之力都能随意调整万物,用得太多,会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我不喜欢这种错觉。”
景引源拿起步摇:“我也有这种感觉。无所不能的错觉会让人变得很危险,甚至变成另一个人,变成那个并不存在的好像无所不能的人。渐近线的效果与个人的能力要分开看,人的渐近线能做到很多事,但不代表这个人也能做到很多事。有很多事看起来似乎没有对错,做起来也十分简单,但一旦做了,就会加速‘变成另一个人’的过程。”
“虽然使用金步摇、银钥匙也不绝对安全,但多少能起到一些延缓的作用。”
景引源提醒他:“你创造金步摇、银钥匙,很不安全。”
“刚开始做这些事时,我没有觉得不安全,而且还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和根据。构筑金步摇,是因为条件合适。构筑银钥匙,是因为我看到了奇怪的事。”
喻赠光晃动钥匙,过往的画面浮现。
土石腾起,箭矢交织,草绿色的石弓变成银白色的铁弓。
“比赛开始时,她的渐近线实体是一块能改变体积、质量、形状的石头。比赛结束时,她的渐近线实体是银钥匙。两种渐近线实体,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
“改变她的不是思念之力引发的回忆,而是她对回忆的看法?”景引源亲身体会过金步摇的作用。思念之力的本质是思念,它的生效途径是回忆。思念和回忆,这些东西能直接改变渐近线吗?肯定是不能的。
“每个人拥有的渐近线,都有其注定的规律,比如说,渐近线与心相连。浸泡在思念里的人,有可能得到思念之力。在记忆中看清往事的人,有可能得到记忆之力。也许是因为她再次看到往事,想清楚了一些事,她的想法、观点改变了,所以她的渐近线改变了。”
“有道理。恭喜你又找到了渐近线与心相连的证据。”景引源发自内心地为同学感到开心:你在很久以前就有的猜测,终于被你证实了。
“嗯。”喻赠光挪动钥匙,女生的身影消失,男生的身影出现,“我弄明白了渐近线改变的原因,但我不明白渐近线实体改变的原因。我能确定,在鹿角变成白鹿之后,他的渐近线的有无属性几乎保持不变。”
鹿角穿过身体,鲜血流淌。
鹿角悬在空中,白鹿形成。
景引源仔细观察着这幅惊悚、离奇的画面:“虽然鹿角和白鹿差别很大,但这种变化看起来像是……把渐近线实体补全了?”
“也许吧。鹿角变成了白鹿,但原来的鹿角还在。他流了那么多血,就是为了把鹿角变成白鹿,我想这种变化可能对他大有好处。”
两人没有接着“大有好处”的话题往下说了,之后,景引源运转记忆之力,刻画新同学的外貌和能力。
喻赠光看着变幻的图景,得出结论:同学单独去见她还是比较安全的。
“渐近率和域半径不是衡量安全与不安全的标准,渐近者的思想、行为才是衡量标准。”
景引源收起银钥匙,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大家只用渐近率和域半径作为衡量标准,那么当我们回到学校时,同学、老师会很害怕,这就不好了。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我们不能这么想。”
“嗯。”
11月29日15:00~15:10,近古者主体赛第十轮,总第二十四轮。
比赛开始时,喻赠光和景引源正在颐和园里闲逛。傍晚,喻赠光兑现承诺,请同学吃火锅,花了四百多块钱。
在这一轮比赛中,参赛者只有两人,陶其志和周全策。
如果郭世桢是这场比赛的观众,他就会诧异、愉快地发现,释放恐惧的人竟然是上古者,而这位上古者也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方式落败了:主动丢掉卡片。
这场比赛结束后,所有参赛者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的排名就完全定下来了:陶其志第一,周全策第二,李瞳色和陈曦岚并列第三,宋祺恒、段云参、袁亭江、柳琼并列第五,景引源、温雪寒、贺葱葱、刘素、陆振羽、张济诚、王志浩、高储并列第九。
天色渐晚,日落将近,长江之主毓间移把右手搭在祝定渊的左肩上:“上午看故宫,中午看长城,下午看颐和园,有收获吗?”
祝定渊轻声应道:“你一直都在,当然知道没有收获。”
“除了力量,是否有其他收获?”
“有。收获了一天的轻松和快乐。”
毓间移移开右手:“这座城里争端遍布,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此时此刻,城里有一个地方聚集了最宏大的争端,你要去看看吗?”
“不就是恒行明赴之院嘛,简称恒明院。院里的上古者我都见过。他们的院长不喜欢争端,而那些副院长能力有限,制造不了太大的争端。分院院长的能力勉强足够,但还需要时间成长。”
毓间移笑道:“这话乍一听,好像你是他们的领导和长辈。”
“我不想当他们的领导和长辈。我不擅长做决定,那些很重要的事,由他们去做就好了。他们年龄比我大,处理问题的经验也比我多,他们比我更适合呆在恒明院。”
“恒明院里刚来了几个年龄、身份和你差不多的人,这些人能制造很大的争端,你要去看看吗?”
“你邀请了我两次,我怎么能不去呢?走吧。”祝定渊不想在恒明院里工作,不想见到恒明院里的某一部分人,但这些新人暂时不在她的“不想见到”的列表中。
在返程的路上,他们分辨出游客中有结伴同行的中古者。
祝定渊饶有兴趣地多看了那两人几眼:“让级别相同的人相识,建模大赛的意义,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可能昨天两人还在赛场上对决,今天他们就一起逛街了。”
毓间移认可了她的奇思妙想:“是,建模大赛确实有这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