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萝丝治安官，你在枪击案前与亚瑟·梅森有过一定程度的接触，请你认真回答调查局的问题。”
联邦调查局特别探员杰克·杰斐逊打开了录音设备，墨镜下的蓝色眼睛目光锐利。
克莱尔神情有些疲惫，但依然保持着治安官应有的镇定。
“萝丝治安官，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你在枪击案发生前与亚瑟·梅森的接触情况，最好能够辨识出当时的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克莱尔的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不自然的装作镇静，“杰斐逊探员，在此之前，我能够了解一下亚瑟·梅森现在的情况吗？”
“他的身体依旧健康。”杰克说出了一句可以从很多角度解释的话。
‘所以亚瑟的心理一点都不健康了是吗？可怜的家伙，为啥要硬抗呢？联邦调查局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克莱尔心中如此想到，TA也明白了杰克探员透露出这一点信息的用意。
只不过，克莱尔本来也不打算隐瞒，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四月的第一个礼拜五，我用私人电话与那时还是治安官的梅森先生谈论了那起他刚刚处理完的‘约瑟夫神父失踪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梅森先生的案件解释相当勉强，我想这就是杰斐逊探员你需要找的‘异常’。
我的手机中有当时通话的录音，如果杰斐逊探员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克莱尔的话还未说完，杰克·杰斐逊便抬手打断了她，他的表情依旧冷峻，看不出任何东西，眼神也被深色的墨镜挡住，克莱尔无法从中读出任何东西。
“萝丝治安官，你的手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很多次。”
杰克不缓不慢的声音中带着能够让人心生信任的奇怪感觉。
“但奇怪的是，那段通话录音并不存在。或者说，确切存在这个音频文件，持续时间和你描述的差不多，但其中的数据内容却是空白的。
我们试过了所有的手段，也无法恢复其中的数据，直到我们的一位工程师发现这段音频文件似乎有些过于‘干净’了。”
“杰斐逊探员，我向你保证，我当时确实录下了那段通话，如果文件被篡改或删除，那一定不是我做的。”
克莱尔的声音中带着急迫与无奈，TA只是个技术小白，怎么可能听得懂杰斐逊探员在说些什么。
“放轻松，萝丝治安官，”杰克伸出了两只手指，“有两种可能，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全新技术彻底抹去了内容，或者——”
杰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显而易见的在给克莱尔施加某种压力。
“或者，这段录音从未存在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杰斐逊探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因为我确实录下了那段通话，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梅森先生在通话中的语气非常奇怪，甚至可以说跟他平常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提到了一些关于约瑟夫神父失踪案的细节，但那些细节许多根本不符合案件的实际情况。
比如‘退役军人协会’最近并没有什么大的聚会、老约翰购买的那些东西并不适合作为避难所的应急储存物资……我当时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所以才录下了通话。”
杰克微微点头，似乎对克莱尔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早就在科迪镇警局里传遍了的蓝色眼睛，目光如猎鹰般锐利。
“萝丝治安官，我们并不是在怀疑你的诚信。亚瑟·梅森在枪击案发生前的行为确实存在很多疑点，而你，作为他最后接触的几个人之一，你的证词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杰斐逊探员，请问我也能说说我知道的吗？我想一些东西交叉起来，会验证出一些事情的真相。”亚瑟的搭档，达奇·戴维斯在审讯室外说道。
“请进，戴维斯治安官，这只是一次常规的询问，不涉及任何保密内容，如果你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当然非常欢迎。”
杰克·杰斐逊微微侧身，示意达奇·戴维斯进来。
达奇走进审讯室，关上门后，站在克莱尔身旁。他的神情严肃，眼袋发黑而肿胀，显然这段时间的调查和压力让他也倍感煎熬。
或者说，这些天来，整个科迪镇警局都活在质询、采访、报告的循环地狱里，没有一个人，甚至包括那位平常时候人都见不到的老警长，都没能逃脱这场风暴。
“也是在四月的第一个礼拜五，我当时正在处理一起奶牛失踪报告。鉴于这种牲口失踪案件在最近几个月内发生的频次有些过于高了，我原本打算与我的搭档亚瑟·梅森前去实地调查一番。
当我走进亚瑟的办公室后，的确听到了亚瑟与某人的通话，但并没有记下他说了什么，因为我发现这家伙的状态简直像是刚刚从邪教的祭祀现场逃出来一样。
之后，我提出的任何有关于‘约翰农场’的问题都被亚瑟这小混蛋用错漏百出的回答塞了回来。他撒谎的方式业余极了，简直就不像是一位合格的治安官！”
达奇·戴维斯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无奈，显然他对亚瑟·梅森的某些行为感到极度失望。
他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亚瑟是我的搭档，我选择相信他。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杰克·杰斐逊静静地听着，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目光在克莱尔和达奇两个最重要的情报源之间来回移动，下意识地想要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戴维斯治安官，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亚瑟·梅森当时的状态吗？比如他的情绪、言行举止，或者任何你觉得异常的地方。”杰克问道，再次提到了“异常”。
“嗯……直观的描述可以吗，杰斐逊探员？”
“当然，按照你的习惯来。”
“好吧，我觉得当时的亚瑟像是被恶灵附身了一般，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他并不能够说出口，只能够用奇奇怪怪的方式来间接暗示。
他平时是个非常冷静、逻辑清晰的人，但那天，该死的，他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我认为是某种恶灵，甚至是魔鬼操控了可怜的亚瑟，然后用他的枪射杀了六个非裔美国人！
杰斐逊探员，你也知道，亚瑟这家伙不是正经的警校毕业，他的射击水平勉强合格，但绝对无法被称为‘神枪手’。”
杰克·杰斐逊合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档案，又戴上了那副墨镜：“感谢两位的配合！”
不需要两人的询问，杰克继续说道：“一切相关的线索都指向了‘约翰农场’，我们应该能够在那里找到答案，这次的行动还需要与你们科迪镇警局合作。”
杰克·杰斐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目光透过墨镜扫过克莱尔和达奇。
“萝丝治安官，戴维斯治安官，这次的行动可能会非常危险。
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完全听从指挥，任何擅自行动都可能导致不可预见的后果，请你们明白这一点。
当然，这种大规模的行动还得等到暴风雨停了之后，你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注意保密。”
克莱尔和达奇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与决心。
克莱尔点了点头，声音沉稳：“我们明白，杰斐逊探员，我们会全力配合。”
达奇也附和道：“亚瑟是我的搭档，我不能让这个白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罪名。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