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将那名瘦得跟骷髅一般的伤员带到他之前躲藏的地下室内,那伤员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达瓦里希!坚持住!”在将那名伤员放在地下室的床上后,路明非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开始在地下室里翻箱倒柜寻找还有没有药还有绷带。
“没有……为什么没有……”路明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他的手指在木箱和货架间快速翻动,但除了几块破布和空药瓶外,什么也没有找到,之前的那些药品和绷带,早已被赫里斯嘉大婶用在了他的身上。
“达瓦里希……不要找了……我快要死了……”那名伤员虚弱的说道。
“很高兴能在临死前见到自己的战友……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那名伤员,抬起干枯的手对着路明非无力的招了招。
路明非的心猛地一沉,他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帮助这名和他一样坚守要塞的战友。
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缓缓走到伤员身边,蹲下身子,目光中充满了愧疚和悲伤。
“达瓦里希,你坚持一下,我到外面去给你找药……”路明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的手指紧紧攥住床沿,指节发白。
“不用了,达瓦里希,你能蹲下来吗……我想摸摸你的脸……”伤员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的手指颤抖着,缓缓伸向路明非的脸庞。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顺从地蹲下身子低下头,伤员的手冰冷而粗糙,像一根干枯的树枝一样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但那一瞬间,路明非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好像这名即将离世的战友在用最后的力量传递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啊……”伤员的眼角滑落几滴晶莹的泪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满足,“孩子,你叫什么?军衔是什么?”
“我叫瓦西里·路,一名普通列兵。”路明非低声回答。
“我叫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是一名准尉。”伤员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依然带着一种军人的威严。
他艰难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那块亚麻色的布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血迹在布料上晕开,像一朵凋零的花。
“在战争爆发的开始,加夫里洛夫少校就委派我去取我们团的军旗……”亚历山大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他最后的力气。
“我很幸运地在营房被轰塌前将军旗拿了出来……后来就一直由我保管第三三三团和第四十四团的军旗……”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回想起那个时刻,他的手指紧紧攥住那面军旗,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寄托。
“为了躲避那些普鲁士鬼子的追捕,我一直躲在马厩里……饿了就吃些马饲料,然后用马粪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这才让我一直躲到现在……”亚历山大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是我必须要保护好军旗……这是我们团的灵魂……只要军旗还在,那么第三三三团和第四十四团就还没灭……”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责任感。
“后来我听见了非常剧烈的枪声……以为是我们的人反攻回来了……后来就看见你在战斗……”亚历山大的目光落在路明非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我就要死了……但军旗绝对不能落在普鲁士鬼子的手里……所以瓦西里同治,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军旗逃出要塞……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亚历山大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将那面还带着他体温的军旗缓缓递到路明非的手中,路明非接过军旗,感受到布料的粗糙和血迹的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责任感,他低头看着亚历山大,这位即将离世的准尉,眼中充满了坚定。
“亚历山大准尉,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这面军旗,绝不会让它落入敌人手中。”路明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向这位即将逝去的战友作出最后的承诺。
亚历山大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涣散,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眼睛缓缓闭上。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但他并没有沉浸在悲伤中,他必须完成亚历山大交给他的任务。
他迅速将军旗小心翼翼地包裹好,藏在自己的衣服里,然后他开始检查地下室里还有什么武器装备。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充满危险,经过刚才的战斗那些普鲁士士兵肯定会大肆追捕他。
而且还有那两名能够使用言灵的混血种,他现在体内的黑气已经消耗殆尽,绝对不能再和那两名混血种面对面碰撞,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之前他死就死了,但现在他的身上有着他人托付的任务所以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必须带着军旗逃出要塞,找到大部队,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这两面象征着荣誉和灵魂的军旗保存下来。
路明非并没有急于立刻逃出要塞因为现在要塞上面肯定已经乱作一团,他现在出去被发现的概率非常大,而且他还必须恢复自身的体力,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这座要塞,对要走多远的路一无所知。
不过他还记得祖巴乔夫大尉曾经说过,在要塞西北几十公里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别洛维查什叶林,更往后面还有一片沼泽,没有足够的体力他可走不了那么远。
路明非用破布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便抱着一把冲锋枪小憩,不过他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警惕,随时可以拿起手中的冲锋枪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