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悬疑小故事 第2章 解忧小旅馆

作者:克里斯乘着风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4-04-04 09: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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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时节,猝不及防的雷雨犹如银河倒泻,闪电银蛇般划破朦胧夜色,在天边舞影婆娑。

柏谷山西南的官道边,伫立着一家土坯外墙的二层客栈,此时像是蹲在雨夜里的颓疲怪物,巍然不动。

门前檐廊下糖葫芦串似的灯笼,正映的门前一个汉子的身影,影影绰绰。

“天杀的”只见那中年汉子左手挡雨,右手擒着个木叉,正将歪脖子树上的大灯笼挑下。旁边的箩圈幌被吹的飘飘摇摇,赫然是福星客栈几个大字。

汉子总算收好了灯笼和招旗,刚奔到门檐下抹了把脸颊,正想抖去麻布短衣上沾满的雨水,只听一连串哒哒哒蹄铁溅水的声响,由远及近而来。

须臾便到了跟前。

“喔!喔喔!!”一行人纷纷喝停马儿,当头的骝马打了个响鼻,鼻孔大张,停在了汉子的一丈外。

一行前后五人,短衣长裤,头覆斗笠,背弓别箭,纷纷簌簌下了马来。

其中一人看似腿脚不便,旁人欲上前搭肩搀扶,被轻挡了回去。

众人各自草草将缰绳在拴马桩上圈了个扣,便围将了过来。

领头的男人身高约莫七尺,摘下斗笠后露出了一张坑坑洼洼的国字脸,络腮胡连着鬓角,看似是个不好相于的脸缘。

“店家!!可还有空房?”国字脸声如洪钟,也不管不顾汉子的回复,领着众人迈过门槛,便踏进了门。

这汉子看着一行人,腰间还别着个皮革短刀,木柄缠布,点点绛红,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

一行人进到堂屋,右手硬松木的直角柜台幽幽闪闪,像是最近才用桐油漆过。

柜台正对门下,安放着两个半人高的梅瓶,皱皱巴巴的贴了个朱红纸写的“酒”字。

左手看是待客的地方,二排三桌,倒也疏朗轩敞。

一行人绕过仅有的靠门的一桌客人,拼了最里面二张榆木方桌。

卸弓解剑,随手掼了死野兔和雉在旁边,便坐将了下来。

汉子撇了眼众人的方向,皱着眉朝柜台后一个襦裙圆脸妇人使了个眼色,便拎了个陶茶壶和碗,疾步走了过去。

“各位客官,雨夜赶路泥泞难行,来来来,先喝碗热茶解解乏!”汉子一改阴晴不定的脸色,笑容可掬,眼角都堆满了褶子花。

“店家,问你可还有客房呢?”右首背对柜台的络腮胡,端起茶碗,继续问到。

“有有有!!上房两间都空着,稍房也有,够几位住的。”汉子连忙道。

“好,上房两间,下房三间,收拾待用吧!”络腮胡接道,舒服的咂了一口茶。

“店里可还有什么吃的?”上首靠柜台的瘦平脸男子仰头问到,只见左边颧骨下有道及耳疤痕,很是显眼。

汉子的脸不自觉地抽了下。

“有有有,肉菜都有!客官想吃点什么?”

“紧拿手的上就好!!”

“好唻!!马上就来!!”汉子应承着,撇了眼地上的野味。

“客官几位这是打哪儿来,要去哪啊?”

“山里打猎归来!”下首靠里的黢黑少年随口应道。

“问那么多干嘛,想找亲家啊?赶紧忙去吧!”下首另一位秃头中年催促道。

店家应了声“好好好!饭菜马上就来哈!!”,临走还不忘打量了一下最里面埋头喝茶的圆脸男人,就是他的腿有点瘸。

汉子送完茶,忙不迭的来到了后院,柴房里,襦裙妇人已经等在那了。

汉子闪身进门,扣死了门栓。

“大林这是怎么了?”妇人问道。

“亚玉,这帮人看着像来者不善啊,怕是那山里的强盗!!”

“最近没听说出了强盗啊??”

“你是不知道。我上个月去探我表哥,就是县衙打杂的那个。他说县里最近不太平,出了群贼匪,连夜抢了大贾王家的宅子,据说还杀了人呢。”

“官府正在追捕,说是有可能藏到山林里去了。为首的说是个带刀的彪悍大汉。都贴了悬赏了都!”

“你是说这帮人就是那些个劫匪?”亚玉皱眉思索着。

“咱们开店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这帮人身上看着没有匪气,还挺客客气气的啊!”

“你懂什么,这叫深藏不漏!等到晚上再杀将出来,就原形毕现了!!”大林咋咋呼呼道。

“开门待客,无凭无据,若是冤枉了好人,咱的生意可就没得做了,没准还会惹上官司呢!!”亚玉担心道。

“我怎么会看错!你看那个瘦平脸上的刀疤长的!得想个法子,得想个法子!!”

“你看住他们,别漏了风声!我出去一趟!!”大林越想越心惊,打定了主意,拨开门栓。

“你这是要去哪?”亚玉拉着大林的胳膊道。

“我去找雕青老三来搭把手”大林急急挣脱亚玉的手。

“你...”亚玉在身后急道。眼见拦不住他,看着大林从边门奔了出去。

堂屋内

坐定了的一行人,拧了衣服的雨水,喝着热茶,原本风吹雨打铁青的脸色,已回暖红润了不少。

“平阳你的脚如何了?打不打紧?我说我们还是回去的好”络腮胡问向上首里侧的圆脸。其他人顺着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奇战,不打紧。崴了个脚而已,明天就无碍了”平阳好整以暇道。

奇战点了点头。

“怎么就惊了,这畜生就是不可靠!”对面下首的黢黑少年抱怨道。

“王月今天可是状态正好”斜对面的瘦平脸玩笑道。“可惜跑脱了那头鹿,饶是懊悔!”

“州来,那哪是头鹿,我们环绕围堵还被它跑掉了。就是头鹿仙!”

“鹿仙鹿仙!你回去看看,它是不是跪地变成了个女儿家!正好许配给你!”州来打趣王月道。

“嘿嘿”下首靠柜台的秃头陪着笑道。

“石房动心思喽!”奇战侧脸调笑道。

“喝茶,喝茶!”石房端起茶杯不接茬。

“话说北面匈奴现在闹可是凶啊”平阳看着旁边的州来道。

“可不是!胡人蛮荒不灵,欠缺一番教化!”州来愤愤地说。

“指不定哪天,就有人去收拾他们。”王月帮着腔。

“他们也不是泥捏的哟”奇战叹道。“胡服骑射也是索命厉害的紧!”

“切,可不兴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月反对道。

“奇战你表兄近来可好啊?”平阳又问到。

“好啊!说是潜心研究黄老之学,无为而治。虚静谨听,以法为符。我是不懂!”奇战一愣一愣的道。

“杂占他是不是也在行?”平阳接着道。

“杂占?那他定是不懂了!!”奇战信誓旦旦道。

“几位还有点其他什么需要的吗?饭菜厨房正在准备着了。”老板娘亚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桌旁,娇笑着问道。身后跟了个涂脂抹粉的圆脸妇人,细看原是在进门的那一桌陪酒来着。

“暂时没有了,有劳栈主!”对面平阳客气道。

“这是我们这的长租客瑶瑶,要不要让她陪几位喝几杯呢?”亚玉把身边的妇人往前轻推了一推。

“这就不必了吧!”络腮胡奇战道。

“不过酒可以上,是不是?”奇战笑咪咪地征求剩下各位的意见。

“上酒上酒!”其余几人一起起哄。

“鸱夷滑稽,腹大如壶。”

“尽日盛酒,人复借酤”

“常为国器,讬于属车”

“出入两宫,经营公家”

“由是言之,酒何过乎?”

几人你唱我和,敲着碗筷,好不热闹!惹的进门那桌的两个商贾模样的人,不断探头来看。

亚玉给一行人上壶黍米酒后,转到后院厨房催了催饭菜。

新来的胖厨子五香,手脚麻利的很,眼见就快准备停当。

“谁说便宜没好货来着?哼,这胖子就是个捡了个便宜宝贝!”

亚玉转回堂屋,站在柜台后,盯着一行人喝酒闲聊。

“这个杀千刀的大林,怎得还没回来?”

“千万别给老娘惹了祸端啊”亚玉心里有一丝焦急。

刚想着到门口去迎一下,眼就见后院闪进来个人,不是大林又是谁。

“到是怎样了?”亚玉疾步到了跟前,劈头盖脸地问道。

这会大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稀疏的头发粘上了头皮,像个插了一半草的瓜瓢。

“雕青老三答应来帮忙,要收四千八百钱,而且官府的悬赏都归他。”大林跑的口干舌燥,急急的拿水瓢舀了口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你疯了不成?”亚玉急道。“这许多钱,都能买头牛了啊!”

“牛,牛!你就知道牛,救命要紧,救命要紧啊!”大林瞪着眼恨道。

“我刚在旁边偷听他们的谈话了,他们不是强盗啊!”大林不管亚玉喋喋不休,就往卧室去了,湿衣服得换掉,不然生病就不划算了。亚玉却在后面紧追不放。

“他们装的像,你个妇人怎能识破?”

“吟辞赋也是能装的哦?”

“切,吟辞赋谁不会吟了?”

“吹什么大气?你吟首酒的辞赋来听听呢?”亚玉觉得自己越说越对了。

“我不跟你扯这些,咱们要想能活得过今晚,你必须得听我的!”大林斩金截铁道。

“你个倔种,你怎么地就不听人话呢?”亚玉觉得要坏事,今天怕不是要闹出人命了。

大林换好了衣物,正听到厨子五香在厨房喊,上菜了。

大林就着上菜,就又踏进了堂屋。

“各位客官,菜来喽!”大林殷勤地布菜,瞅了到了桌上的陶酒壶。

“喝酒!回头请你们喝尿!”

“各位客官,菜齐了,慢用哈!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大林陪笑着道,就要转身离开。

“我说掌柜的,这雷雨天的晚上,你还就出门了?”下首的石房突然翻着眼问道。

大林心里咯噔一声。

低头看脚,鞋子忘记换了,泥浆糊满了鞋面,看起来就是个活脱脱的一个烂泥鞋。

“哎呀!!”

“客官你不知道。我们这新来的厨子,丢三落四习惯了。盐没了,他也不吭一声,又不自己买!害的我冒雨火急火燎的去给他置买了新的。要不怎么说工钱不高干活不行呢?”

“客官你说是不是?”大林大倒苦水道。

“有点道理!”对面平阳点头帮腔道。

“吃饭吃饭!”奇战喊道,“肚子早饿扁了啊!”。

大林怯生生地退回了后院,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眼看着,巴巴等着的亚玉迎上来。

“来,我拿了壶好酒,来给你压压惊!”亚玉拉着大林的手说。

“哎呀,压什么惊啊!一会雕靑老三就要到了!”

“到时候你可别拖后腿,腻腻歪歪的!女人家就是成不了大事!”

“急什么急?我让瑶瑶在前面等着,人到了来叫便是!”亚玉不急不慢地嗔道。

“谁说要拖后腿了?”

“我是怕你急火攻心,乱了阵脚”

“大林!!”亚玉娇嗔道。

“我是真怕了你了”大林叹道

“那最好了”

说着亚玉推着大林先去卧室小酌,便飞奔来到瑶瑶的房间。

“你去柜台候着,如果雕靑老三来了,先好酒好菜伺候着他们,让他们先等着。”

“切记别让他们惊扰了最里面那桌客人”

“造孽啊我这是”

“等人到了,找个机会在外面通知我一声,切记不能让大林知道,可曾记牢?”

“知晓了”瑶瑶颔首道,便去了堂屋。

等亚玉回到了卧室的时候,大林已在就着小菜小酒,自斟自饮了。

“我已吩咐妥当了,你且放宽心喝酒!”亚玉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林狠狠咂了一口酒道。

“没一天省心的!”

“我陪你喝两杯”亚玉斟满一杯,和大林一起,一饮而尽。

交杯换盏,很快亚玉就端来了第二壶酒,第三壶酒。

再说回堂屋里:

瑶瑶站在柜台前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来人。

奇战一行人,则喝酒吃肉,东拉西扯,好不快活。

“州来,我听说契丹有往这边派遣些契丹人,探听我们的情报呢”平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契丹人在我们这吗?不太可能吧?契丹人的相貌也太好辨认了吧”州来搭茬道。

“这要真是大街上走着个契丹人,大家还不都侧目注视,有问题早就抓了下了大狱了呢”

“倒也是”平阳恍然大悟似地回答。

“石房你老父亲近来可好?”平阳夹了块牛肉,边嚼边继续问道。

“他老身体很好,每天读书、养鸟、下棋,比我还忙碌些”石房嘿嘿到。

“真好!上了年纪,修身养性重要的紧,切不能像少年郎,喊打喊杀什么的!”

“是了,他老人家只知颐养天年,打杀莫不是要吓死他!”石房嘿嘿道。

“王月,要不要我给你牵个红线?”州来笑嘻嘻地打岔道。

“不要。你能给出个什么好主意!”王月苦着脸说。

“一个小娘子看上了你,天天晚上做梦呼喊你名字哦!”

“这不爹娘都托请到我这了,今天有机会,合着问问你的想法!”州来殷切的看着王月。

“不要!不要!!”王月果断回绝。

“那这可就可惜了”州来摇头道。

“他不要我要”奇战咂了一口酒,挑事道。

“就你?哎呀,人家就是喜欢王月这样的小后生。你个老玉米,早过了青涩懵懂的花期了,还装啥嫩啊”州来打趣道。

“那就不兴我有第二春了?世间的事,你还就真说不准了。你去问问小娘子,我这样的,她还能凑合吗?”奇战无赖接茬道。

“你能凑合,人家可不能。人家求的,那可是百年和好,儿孙满堂!”州来看着其余几个咧嘴笑开了花的人,正色道。

就在州来摇头晃脑的这档口,大门口涌将进来几个泼皮无赖似的人。

为首的上身套一麻杉,盖不住一身到手的雕青,下着长裤,光头突眼。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柜台后的瑶瑶,第一个见到了,慌忙迎了上去。

“三爷,您来啦!这边坐!这边坐!!”瑶瑶是话比蜜甜,人比花妖。

瑶瑶将老三众人引到靠近大门的两张桌子上。

惹得旁边商贾模样的二人,忙起身回了房间。

“三爷,大林说兄弟们先吃喝好了再说,他有点事,一会就来!这不特意给您留了壶好酒呢!”瑶瑶谄媚地递上酒壶。

“也好,兄弟们,我们先喝他娘的几盅。吃饱喝足我们再动手,也不迟!”老三瞥了一眼最里面那桌,大喇喇的给两桌的兄弟们吩咐。

“好唻!!”七八个泼皮齐声喊道。

声音传到了里面那一桌那边,惹的众人纷纷探头察看个究竟。

奇战咪了个眼,端详了一下门口的两桌,一会儿便回头,好整以暇的哂了哂。

石房冲着州来也笑了笑。

到是各人暗自把短剑和弓往身边靠了靠,继续喝酒。

后院卧房内

泥地上散着三个空壶,大林已经酩酊大醉,在榻上酣睡了。

亚玉则脸红如碳,头重脚轻。撑着个手,在小木桌上,昏昏欲睡。

瑶瑶给老三上了两桌好酒好菜后,被拉着陪着喝了好几杯后,才找机会脱身来到了后院。

轻手蹑脚地靠着窗户根,“喵!喵!”两声给亚玉传递消息。

亚玉听了激灵了一下,站起了身子,用力晃了晃脑袋,出了房门。

“人到了?”

“到了!都安顿好了!正在堂屋吃喝着呢!”瑶瑶轻声道。

“好,你进来帮我一把!”亚玉从仓库拿了条麻绳,带着瑶瑶进了屋。

二人左右开弓,气喘嘘嘘地将大林五花大绑。

亚玉还寻了块破布,给大林的嘴严严实实地堵上。

瑶瑶着看榻上捆成个球,还鼾声如牛的大林,再瞅瞅亚玉,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安置停当后,亚玉冷水洗面,打理整齐,便迈进了堂屋。

雕皮老三一伙已吃的地上一片狼藉,好在没有大林的出现,他们还没开始发难。

亚玉款款走到老三面前。

“三爷,饭菜可还合胃口?”

“哟,这壶酒可是特意给你留的。大林过年都没舍的喝呢!”亚玉笑意吟吟道。

“合胃口合胃口,相当不错!”老三单大喇喇的剔着牙,点着头表示着他的满意。

“大林呢,怎得还不见他来?”老三追问道。

“这雷雨交加的,兄弟们可是掀开了热被窝来给他助拳,他可不能怂了啊?”阿三斜蔑瞅了眼亚玉。

“呦,三爷,这好酒好菜,可不是天天能享用得到的!”

“大林那个缺货,已经给我绑了送官府了!”亚玉沉声道,小腿战战。

“啊??”阿三放下轻抖不停地腿,窜了起来。

“他是外面养了人了,还是打你打的太狠了?”

“什么屁话,他得了失心疯!天天想抓逃犯立功,这不今天来了那桌客人,硬说是县里缉拿的凶人。”亚玉压低声音朝里面那桌努了努嘴。

“再这么下去,这店非得给他折腾垮了不成”

“我刚给他灌醉了,伙同着厨房的五香,给他送官府去了。说他要栽赃陷害,滥杀无辜!”

“这...”阿三僵在那,眼珠子不停地转。

“那大林答应我的钱呢?”阿三把手伸到了亚玉的面前。

“什么钱?”

“什么钱?大林答应我的四千八百钱!!”阿三仰着脖子,也不装了,喊了起来。引来了里面一桌的目光。

“说是来给他助拳,就给钱!!想耍赖不成?”

“没有贼人,哪来的助拳?”亚玉争到。

“难不成要哥几个白跑一趟不成?”阿三扭头对着四周的兄弟喊。

“不能白跑!!”整齐划一的吼声,门外三里怕也能听到。

“你给是不给?拉到官府我也有理!!”阿三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要钱。

“这杀千刀的大林,这杀千刀的大林啊!!”亚玉气急跳脚,朝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个麻布袋,“叮叮当”地扔在了桌上。

“嘿嘿”阿三撩起钱袋,在手上打了个二个转转,随手抛给身后面的兄弟。

“嘿嘿”

“咱们两清了,亚玉妹妹!!”阿三伸手欲摸亚玉,让亚玉一扭腰给躲开了去。

老三郑重地拍了拍裤子,理了理短衣,给旁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两桌人便朝里面那桌围了过去。

雕青老三站到了桌旁,一拱手:

“各位兄台,有礼了!!”

“敢问哪位说话?”

“你道怎地?”奇战应声道。其余各人早已剑柄在手了。

老三端详了奇战一番。

不是!!县里招贴出来的匪首虽也是络腮胡,但右脸有颗痣,断不是此人。

老三又环顾了其余各人一番后,抱拳道:

“我等是此地的乡兵,正在缉拿逃犯。敢问各位从哪而来,要到哪儿去啊?”

“柏谷山打猎,这是路引!”奇战抛了块木牌出来。

“哦?”老三翻手接住了,上下翻看文牒,确认无误,便递还给齐战。

“如果各位遇见络腮胡右脸下有痣之人,还请记得通知我们兄弟一声!”

“好!”奇战淡淡应到。

“我们走!”老三一挥手,和一帮兄弟做了鸟兽散。

“误会一场,不碍事!!”相比面面相觑的众人,平阳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雕皮老三一伙离开。

“这...”王月欲言又止道。

“咱们是不是动身更稳妥?”

“我也是这么觉得”石房附和道。

“这次出行可是从头就不顺利,惊了马,崴了脚。还是早点回去了吧?”奇战询问道。

“你们不觉得稀奇的紧吗?从没遇到过此事!哈哈,我们继续饮酒!”平阳按下想要起身的王月,举杯齐邀共饮。

一杯酒下肚,众人开始调侃刚才谁最紧张,谁手心开始冒汗了,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了客栈。

打发走了老三后,亚玉就快步来到后院的卧房。

大林可不还躺在那呢。

松绑了大林,泼了把凉水在大林脸上。

大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怔怔发呆。

少顷后,突然急急问:

“雕青老三到了吗?”

“我打发走了!!来的不是盗匪,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你这个棒槌!”

“你...”大林指着亚玉,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帮人呢?”

“还在堂屋”

“跟我走,去给那些官人赔礼道歉!!”亚玉拖着大林道“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怎么都要给客人一个说法不是!”

“你这个死脑筋啊”大林压着声音喊道。

“你到时去不去?”亚玉拧眉恨恨道。

大林双手掩面,痛苦埋头,片晌后仰面跟亚玉说:

“好,等我让五香温壶好酒,方显诚意不是”

“也好!!”

厨房里五香很快温好了酒。

“五香,你去再搬点柴火回来,明天好用”

“好唻!”胖五香拐出了厨房。

大林看四下无人,飞快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包粉末抖进了酒壶,还晃了两晃。之后又掏出个小纸包拆开,急急倒进嘴里,砸吧着嘴,干干咽了下去。

正当大林急急走到门口,一不小心撞上了返回来的胖五香。

大林打了个趔趄,酒壶盖都飞了出去,还好酒没撒出来。

“你做死呢?”

“啊,啊,我忘拿背篓呢!”胖五香辩解道,赶忙把滚到一边的壶盖捡了回来,仔细用衣服擦拭了一下,盖回了酒壶。

“赶紧的,别磨蹭!”大林喊道,急急出了厨房。

大林端着酒壶,和亚玉二人一起,来到了堂屋里谈笑的众人的跟前。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警觉地看着二人。

“各位客官,我二人来给大家赔罪来了。”大林光脚低头,拱手将酒壶摆在了桌上。

“我家大林错把各位客官当成了县里通缉的贼匪,寻了助拳,扫了各位兴致了!”亚玉脆生生道。

“还请各位客官原谅”亚玉双手合十,微微屈膝,微低头。大林也拱手低头。

众人面面相觑。

“哈哈,无妨无妨,一场小误会,不打紧!!不打紧!!”和事佬平阳出头道。

“我们备了壶好酒,给各位客官赔罪了!!”。

“好好!!来坐下说话,能饮酒一起饮几杯酒!”平阳、州来站起来让夫妇二人坐下。平阳推说灌了太多酒,去了趟茅房后,贴着王月和石房坐到了一排。州来和奇战坐一起。

“我们夫妻先干为敬”亚玉倒满两杯,和大林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平阳道。

“我来给各位客官斟上!!”大林殷勤地站起身道。

“我来,我来!”州来站起身扶上大林要端起的酒壶,先给二人再满上,然后逐一给众人倒上。

“来”州来举杯,众人也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平阳情不自禁地喊道。

“果然好酒!”奇战附和道。

“这等好酒,现在才舍得拿出来啊!”王月指着大林、亚玉调侃道。

“嘿嘿”石房陪笑道。

“此等好酒,怎能不多喝几杯,再来再来”州来端起了酒壶,又欲给众人斟酒。

大林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卖他蒙汗药的药贩,说是须臾就将能将人麻翻,还现场拿了条狗麻翻给他看。

现在再观众人的脸色,都跟没事人似的。

他到底还是不信这帮贼匪的花言巧语,誓要让官府给他们捉拿归案。亚玉是真糊涂,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亚玉也还是脸色红红润润的,他解药都已捏在手里。

肯定有什么地方错了,大林手心出汗,百思不得其解。

“当”州来手中的陶酒壶掉在了地上,炸裂了开来。

众人惊诧的看着州来,他喉咙里嗬嗬出声,眼睛鼻孔和嘴巴开始往外汩汩往外流血。

“啊......”

“谁......”

州来大喊两声,仰面倒在了地上,眼看就不能活了。

“啊!!”

“啊!!!”

余下的人惊呼,不知所措!

“州来,州来!!”平阳快步跑到州来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们......”州来颤颤举起手指,指着亚玉和大林。

“我有药,我有药,应该有用,应该有用!”王月慌乱转头,扒拉他带来的包袱。

“啊!!”大林突然痛苦的捂着胸口,他感觉心被人瞬间捏住一般,无法呼吸。也失了重心,像个秤砣似的,直挺挺的倒在了凳子边的地上。

“大林!!”亚玉的泪瞬间决了堤。

“你这是怎么了??”亚玉搂着大林喊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林看着晃晃悠悠的屋顶,我可是吃了解药的。

就在这时:

“死吧!!”奇战洪钟般的声音炸响。

“啊!!”平阳的惨叫声传来。

“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亚玉的频频后退,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只见平阳的后背上插着没柄的短剑,正是心口的方向。

“陛下!!”

王月和石房双双扑到平阳的身边,平阳侧瘫在地上,指着奇战道:

“你个......奸贼......枉我......”

“苍天那......这都是什么......”大林眼睛瞪出了眼眶。

“呛”

“呛”

王月和石房拔剑,围上了奇战。

“你个畜生,拿命来!!”王月睚眦俱裂,举剑就刺。

石房饿虎扑食般,从另一侧也围攻而上。

奇战撩起条凳,仗着臂力过人,抡的是密不透风。

王月和石房二人找不到破绽,且战且走,着实心焦。

“呯”王月拼着被条凳扫中胸口一记,却也在奇战的胸口也划开了口子。

奇战吃痛,双眼通红,要拼命了。

王月感觉胸口断了几根肋骨,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平阳,低吼着上前和奇战搏命了。

只听得“呯呯”炸响,“嗤嗤”短剑划破衣服的声响不断爆出。

最终王月手握着短剑,倒在了血泊中,已然是以伤换伤的不成了人形。

奇战脖颈上插着石房的短剑,靠在条凳上,睁着双眼,早已没了气息。

在王月最后一跃,扑倒在奇战身上的时候,石房瞅准奇战无暇他顾,将剑插进了他的脖颈。

看着地上还有微弱气息的平阳,石房从王月手中拽下了短剑,走将过去。

“哈哈哈”石房笑了!一改往常,笑的是那么肆意,一点也不像那个总爱嘿嘿陪笑的石房。

石房用力一脚蹬平了平阳,平阳微睁双眼。

“这......为什么......”

“为什么?你得死啊!!”石房狰狞的朝平阳的胸口扎去。

大林动了,他像回光返照般的,扑向了石房。

“你个畜生”大林吼道。

“杂碎!!”石房转身一脚蹬飞了大林。

大林口吐鲜血,他感觉他的内脏移了位置。

大林眼睁睁看着石房转过头,一刀插在了平阳的脖子上。平阳双眼失去了生机。

“啊!!”王月翘着头看着石房,形同野兽。

“哈哈哈,哈哈哈!”这天下是太子的了。

“哈哈哈”石房转身昂头,像似已经看到了俾倪天下的场景。

他拔出短剑,慢慢走向王月。

靠近了之后,他举起了短剑就要刺下去!

“唔!”就在这时他捂住了脖子,只见他的脖子上,慢慢浮现出一道殷红的细痕,那个细痕慢慢扩大,最后血流如注。

石房捂着脖子倒下,指着屋顶的手,慢慢软了下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躲在墙角的亚玉失去了控制般,在黑暗里瑟瑟发抖。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前一分钟还有说有笑的一行人,怎么就突然挥刀相向,不死不休。

“陛下?”那个倒在了血泊中的男人,是当今皇上吗?

那其他的人是谁?

“唔”大林抬起了头,看向亚玉。

“大林”亚玉跑过来,搂着大林的头道。

“呯”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落到了地上。

亚玉和大林惊恐的看着这个浑身蒙着黑布的人,自始至终,没人发现屋内尽然还有他/她。

“咚咚咚”后院走进来一个胖五香,一脸肃穆,两眼精光。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工钱便宜的胖五香吗?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个身着金线紫红龙袍的圆脸男人走了进来。

赫然是平阳,只不过那种聛睨天下的气度,岂是之前的平阳可比。

男人身后跟着个低着头带着长檐帽的老人。

黑衣人和胖五香纷纷向圆脸行吉拜礼。

圆脸走到胖五香跟前,说道:

“辛苦大监了!”

“不辛苦!”胖五香恭敬低头回复。

又走到黑衣人身边,拍了拍他/她的肩膀。

黑衣人头低的更低了。

圆脸来到了州来跟前,对着身后的老人说:

“此人叫李州来,实则是投降了契丹的李陵的私生子。在知悉自己身世后,勾结契丹,等待时机,想要刺杀朕。之前以为时机已到,妄图毒杀屋内所有人,毁尸灭迹。若不是大监化险为夷,恐怕我们早遭毒手,用心险恶,罪无可恕。”

“奴才遵旨!”

又来到了奇战跟前:

“此人名叫李奇战,是丞相李蔡之子李响的表兄。李响被人告发用巫蛊咒朕,朕之前还不信,这次看来,是真的了!”

“是了”

圆脸来到石房跟前:

仰头停顿了良久。

“哎”

“此人是太子老师石庆的儿子。太子性格软弱,朕一直觉得他恐难堪大任,但又狠不下心。他娘和朕,恩爱有加,他是朕的骨肉。但是...”

“但是他想杀死朕...”

“哎...”

“......”

圆脸来到王月跟前:

“此人是卫青。不断有人说他要谋反,朕不信。果然没看错你,来人!”

门外飞快来人,将王月抬了出去。

圆脸来到了平阳跟前:

“去茅房让你顶替我上来,就知道凶险万分,难为你了,我会厚葬你!”

最终来到了亚玉和大林跟前:

“我钦点了他们陪伴出行,中途假装坠马受伤,是想在你们的旅馆设个局,引出困扰我多时的嫌疑真相。不曾想你们节外生枝找了助拳,还酒里下药。不过最后你那舍命一跃,表现很好!明日来朝,重重有赏!”

圆脸说完,便快步踱出了大门。随后消失在了雨夜的黑暗中。

次日

亚玉和大林被召见入朝。

亚玉被赏赐了千金。

大林被赏赐了羽林郎官职,上司正是卫青。

之后

李州来被抄家,查获和契丹往来多封书信,以行刺皇上,通敌卖国罪,被夷三族!

奇战表兄李响被抄家,在家中发现了巫蛊之物,直指皇上。其父宰相李蔡和李响下狱死。

太子太傅石庆下狱死。酷刑之下,石庆咬死是积怨已久私自发动,太子绝不知情。太子堪堪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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