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地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决斗场了,每天都因为饥饿,疾病将失败者人淘汰掉。
青黄不接的时候,每月死亡人数都在几万人上下。
就算死了这么多人,可生活依旧还是老样子,流民们甚至怀念起逃荒的时候,那时好歹有一个目标。
而现在不要说是目标了,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三天饿九顿都不止,这种生活让他们感到迷茫。
流民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给自己一个解释,这是一种真实的痛苦,强迫他们一遍一遍的思考。
他们卖掉了自己的灵魂,卖掉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切能卖的全卖了,包括自己的尊严。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仅仅是给别人当农奴。
这种心理落差,他们不能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生活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的胸口,把他们压进沼泽中,只留一口气。
他们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
一场民变拉开帷幕。
规模尽管不大几千人的械斗。
张太虚看着路边的尸骨,眼神逐渐变得暴躁,这一亩三分地发生的一切,他居然一无所知。
作为地头蛇中最大的那一条,这是他不能允许的行为,所以他十分愤怒。
他们来到王府,张太虚一刀破开一丈宽朱红色的大门,只听“轰”的一声,门向里面爆裂成一地碎片。
二人踏着门钉碎片,发出咔咔的声音,径直走入府中。
“有没有懂规矩的?”
从高大的王府中走出一个男人他就是这蒙王府的王爷,他是第三个王爷,所以被称作三王爷。
“什么人竟敢犯上作乱!”
“我叫张太虚,是关王庙的庙祝,你不服吗?”
张太虚并没有一见面就痛下杀手,有他自己的考虑。
杀一个牧师还不至于让朝廷对他大动干戈。
但要是杀一个王爷那就是谋反,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顶的住朝廷的反扑。
“一个汉人见了王爷,为什么不跪下磕头?还有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大乾律有留发不留头这王法吗!”
三王爷从怀中拿出一本大乾律,举着大乾律浑身散发一种威严。
天空中的乌云聚在空中,中有雷霆闪烁,这就是大乾律对犯法之人的威慑力。
听他这么说,气的张太虚头疼,他并不是奔着造反去的,于是不管他的气势有多么威严,直接挥刀。
刀罡挥出,只见大乾律表面蓝光一闪,却被轻易的破掉,随后化作漫天纸片,威严也跟着化成一地垃圾。
“这次我不是为了杀你而来。”
三王爷涨红了面孔,头戴的蒙古帽四棱上闪耀着深蓝色的水光。
“你该死啊汉人!”
双手一挥如同大鸟飞腾,天地之间的水花,在这一刻就像是一根根铁签一样,向张太虚飞过来。
张太虚大呼一声:“破!”
一声喊,天地变幻,头上的云雾被他这么一喊,飞快的散去,只留下湛蓝的晴空。
那些雨滴失去了法力,纷纷落在地上,融入泥水中。
“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杀你的代价比较大,而不是我怕了你,不然你就试试,能不能接下我的刀罡。”
三王爷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手段,看着咄咄逼人的张太虚终于有些害怕,他感觉张太虚真敢杀他。
因此态度缓和了一点,:“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的人退出争斗,帮派那边我去说,至于洋教,我已经灭了他的教堂。”
张太虚面色带着杀气,随时准备一刀结果他。
“好吧,我答应你。”三王爷点头,毕竟他也怕死。
“我送你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该收手时就收手。”
张太虚说完,带着四月离开,留下一地狼藉。
他们两个来到了正在打斗的田野上,蒙古牧民骑着马赶忙逃离战场,他们天生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虽然他们被征入私兵,可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牧民是信佛的呀,他们相信轮回,从小被教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吃羊都要给羊唱经超度,你叫他们杀人属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快跑啊,汉蛮子打起来了,你不要去那片地方,他们见人就杀。”
张太虚挥手示意没事,那人他认识叫做苏赫。
走到了战场,农民们举着手中的木棍互相打斗在一起。
“贱骨头!这么多教都不信非要信个排骨教!给我杀!”
被打的人举着一个木棍,上面用木棍绑了一横,勉强可以被叫做十字架,信洋教的农民举着十字架,被杀的喊爹叫娘。
“援兵怎么还不来!”
一个农民举着木棒,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凭什么你就能占地!凭什么你就能抢别人老婆!老子打死你!”
“别打了,我没有抢别人老婆,我也没有抢地,我什么也没做啊。”
被打的人捂着胸口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别打了!”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急忙向他看去。
“是张法师,是张法师!别打了别打了,听张法师说什么。”
张太虚一脸严肃,他说:“你们都听着,这群人中有主动信洋教的,那些人要杀!”
“而有的人是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强迫他们变成洋教徒的,那些人就不能杀。”
十几个领头的满身是血,站在张太虚的面前说:“怎么分辨谁是谁不是呢?”
“你们跟着我,我说谁死谁就死,谁敢犹豫,谁跟他一起死。”
“明白!”
张太虚这招还是从湘军那学来的,谁信了洋教不重要,是只有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只有杀,才能缓和矛盾。
一指刚才那个求饶的男人:“杀!”
打人的人举着木棍,压在他的脖子上,只听“咔嚓”的声音传来,再看时已经人已经断气了。
张太虚尽量分辨,哪些人身上有十字教的忏悔之力,忏悔之力是牧师力量的来源。
汉人没有向他人忏悔的习惯,一辈子的亏心事到了死的时候,随着尸体埋进土中,宁肯憋死自己也不会告诉别人。
手一指,那是一个光头男人。
“杀!”
男人突然暴起,举着木棍喊着:哈利路亚!
被张太虚一发刀罡砍死,冷酷的说:“死!”
随着张太虚手一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也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被他点到的必死。
“剩下的人都放了吧,他们是无辜的。”
“遵命!张法师!”
“去吧。”
张太虚回到庙中,气势汹汹的到了西厢房,对着衣瑶大发雷霆,指着她说:“误了好多事!。”
看着衣瑶满是泪光的眼睛,张太虚没有停止说教。
“这种事动不动就是几百条人命,如果我事先知道,洋教传的这么厉害。我早就一刀杀死那个牧师,也省的死这么多人!”
“呜呜呜,你骂我。”
“去好好反省一下,我不愿意说难听的话。”
张太虚摔门离去。
走到二楼他看着阴雨绵绵的天,无奈的叹气:“一个不注意就这么大的后果,真不敢想象,矛盾积累到极限,会发生什么。”
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声音:“改朝换代。”
“康有为!原来这件事是你搞的鬼!”
康有为一抖衣服,从柱子后面走出,笑着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张太虚看着他缓步走向自己走来,依在栏杆上。
“我觉得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