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月走入拥挤的人群中,从昨天成功寻煞以后,他不再畏惧什么了,性情变得高冷。
找到那些人,说明了来意后,那些人喜不自胜,甚至没问事后能不能混个差事。
在他们眼中就是已经付出了一份代价,而现在如果撤退,代价就会一文不值。
但是如果还能有机会,获得更多的价值,把已经付出的也挣回来。
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最后的本钱押上,也就是生命。
张太虚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看着人群从骚乱到被镇压,再到喝粥时的欢乐。
这些人能体会到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吗?
他觉得是能的,因为他们有些人喝完粥,就号啕大哭起来。
“一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就为了一碗粥,我这是图什么,他们又是图什么!”
男人痛苦的抱着饭碗,他觉得在这一刻他是卑劣的,人只为了一口饭而活着吗?
冰冷的现实告诉他,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以后的事他还未知。
但这种人是极少数的,同样也是聪明的,他们会被那些拒绝痛苦的人视为异类。
可拒绝痛苦的人不是没有思考,而是已经麻木了,沉沦在吃饭的快感,沉沦在自己的幻想中。
一碗粥不过是本能的需求,却在这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衣服,他们无意之间就已经崇拜上了这碗粥。
这让张太虚想到了农神,这不过是一个意象不是真的有一个农神。
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一种神秘,这种神秘还很轻微,如果在这种神秘的衣服上面,再披一层神秘的衣服,那么这个东西就是一尊野神了。
怹就已经把那碗粥的本质隐藏在了表象当中,忽视了是那些饥饿的人创造了他。
当有一天人们考察这尊神明的来历时,也只能从他的里面那层神秘的衣服来得出答案。
只有一种人可以打破这种神秘,得到真正的答案,那种人却往往不屑去做。
张太虚看到了那颗尚且稚嫩,刚刚凝聚出来的神格。
模样就是一碗白粥,顺手一接将那带着愿力的白粥,托在手上。
走了两步,本想供奉给关圣帝君,又转念一想,每年求关老爷办事的人太多了,再给他老人家加一道神术有点多余。
在手上吹了口气,在地上画了只狐狸,将狐神唤了出来。
大黑狐狸一见他手中的碗粥,急躁的蹦了起来,各种央求,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先说好,这东西可不是简单的煞气,这是愿力化身的神职,你要是得了这个东西,可就不自由了。”
“嘤嘤嘤。”狐狸点头如捣蒜,双爪在空中不断的摇摆。
张太虚摁住它的手,让它往上抬正想把这个碗放在它的手上,但是狐爪并不稳定托不住。
“你别动,我放你头上好了。”
随着碗底接触到狐狸的头,它化身为一个头顶着碗一样的头饰,少年模样,身穿带有麦穗纹饰的青袍,腰中玉带,脚穿云履这么一个形象。
“能说话吗?”
“哎~我会说话了好大哥,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庙祝,以后我给你在马童旁边立一尊像,他是马童,你是饭童,省的他孤单。”
“你才是饭童呢!好歹我也是一尊神,给我起个好点的名字!”
“那就叫你斛粮神,大斛,小斛的斛,粮食的粮。”
“成,那我以后叫你张庙祝,像给我弄的好一些,大气些,还有能不能把像塑在正堂里。”
“不成,最多给你放门口的廊檐下,跟马童做伴。”
斛神点点头,像是思索什么一样,从头顶的碗中,摸出一粒金麦仁,放在张太虚的手中。
“这是我的神术,名叫五谷丰登,按我现在的神力,只能稍微让几颗麦子长的好一些。”
说完少年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脸红的离开了,去正堂和同事们打招呼去了。
张太虚用彻水通视看向斛神。
名称:斛粮童子
状态:虚弱,疲惫
天赋:农神 5%/100%
技能:
1、五谷丰登:可以用自己的神力促进粮食的生产。
2、寻粮之眼:可以寻找到方圆十米之内的粮仓。
威胁等级:白色
评价:原本就是一只沸物狐狸,现在也没好到哪里。
当然,毕竟很可爱,所以可爱有时候真能当饭吃。
张太虚吃下那粒麦仁,感受了那种求生之意,这就是以恳求的姿态去恳求庄稼快些长大。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
张太虚的粥棚一连开了七天,流民们感激不尽,在一帮人维持秩序的情况下,来到庙里上了香。
张太虚已经在门廊里摆了一个新的牌位,就是斛粮童子。
又过了几天裴母也回来了,精神仍然不是太好,却稳定多了,看到了流民仍然有些愧疚之色。
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斛粮童子的像也立好了,一边是手持马鞭的马童,一边是抱着一个粮斛的斛童。
其实两边都没人上香,小神一般不会有人太看得起,就像底层写手虽然也是写的文字,可就是没人看你的书。
在张太虚的指引下,有几个人过来祷告一番,祈祷五谷丰登,上了三炷香。
流民们并没有什么生路,再过些日子可以去帮人收麦子,但眼下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张太虚的一千大洋,已经花出去四五百了,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办法如何安置这些人。
只能把那四十八个人培养成护庙队,总之劈柴,做饭,打扫卫生,这种活就全包给他们了。
剩下的人,如果有些手艺,则去城里找行会由他们分配工作,如果没有手艺就只能任人挑拣,去从事一些体力活。
时间荏苒,收麦子的日子到了,张太虚久违的从众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喜悦。
尽管那些麦子不是他们的,但有一刻,它们确实让他们以为,麦子是他们的。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他们尽管已经付出了全身的力量,尽力的活着。
他们只能弯着腰,割下那些不算饱满的麦穗,宛如他们的生活,也是被一把岁月的镰刀无情的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