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消息了!”
季伯苍深夜来到云弘房间外,云弘穿着单衣站在门口,已觉得秋意渐浓。
“什么动静?”云弘开口。
“郭常斌派人出城,去了五名囚犯的村子,看样子想要动手。”季伯苍的话让云弘眼睛不由得一亮。
郭常斌果然上钩了。
原本郭常斌是挺沉得住气的人,只是在余杭郡这个地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云弘监视,逃不出云弘的掌心。
真凶已经浮出水面。
云弘反而不着急了,让季伯苍盯紧点囚犯的家人,同时别打草惊蛇。
若是引起郭常斌的注意,就没什么意思了。
季伯苍应下。
云弘眼看季伯苍即将离去,忽然开口喊住他。
“秦王有何吩咐?”季伯苍疑惑。
云弘打量着季伯苍,“听闻你妻女都在长安,你怎么不跟老王爷回京?几个月不见,只怕你妻儿会想念。”
季伯苍讪笑道:“能追随秦王是小人的福分,而且我妻儿会体谅我的。”
云弘点点头,让季伯苍给家里修书,别让妻子太过想念。
季伯苍忙答应下来。
离开云弘房间的时候,季伯苍百思不得其解,秦王今日怎么突然提到他的妻儿?
想不通。
最后索性不去想。
过了一夜。
云弘再次来到县衙。
贾正业得知云弘的到来,立马站在县衙门口迎接,态度与之前截然相反。
根本就是狗腿子作风。
郭常斌对此嗤之以鼻,暗骂贾正业枉为相门之子。
一点风骨都没有!
倒不如学学他!
为官者应当不趋炎附势,面对满朝公卿而不变色。
云弘来到二人面前,郭常斌忽然开口,声情并茂说道:“秦王,下官想死您了!才一日不见,您怎么就瘦了?”
贾正业:“……”
这狗东西怎么抢自己的词儿?
脸都不要了!
贾正业也上前,对云弘嘘寒问暖。
云弘挥手让二人闭嘴,点了点贾正业让他陪同去县牢,郭常斌说什么也要跟着,云弘转过身盯着郭常斌,令后者心底发毛。
郭常斌目光躲闪,硬着头皮说道:“下官乃是钱塘的主官,听闻这几人意图造反,下官应该有知情权。”
云弘面无表情,“放心,贾县尉会把状书给县令过目,这就不必你劳神费心了。”
“可是……”
郭常斌还想再努力努力。
贾正业抬手拍拍郭常斌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秦王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县令大人还咄咄逼人,就有点不合礼数了。”
在郭常斌错愕的目光中,二人转身进入县牢。
甚至没让郭常斌的人入内。
郭常斌气得跺跺脚。
很是担心这几人会说漏嘴!
现在只能寄希望五人能够守口如瓶,别把那些事情说出去。
否则……
只怕天都要塌了!
县牢内。
云弘让贾正业在旁观摩。
对于云弘来说,贾正业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因为贾正业的父亲是贾怀卿。在羽翼没有丰满之前,云弘要做的是左右逢源,两不得罪。
又或者拉拢一方,打压另一方。
总而言之,对于云弘而言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此为上位者的必修课。
贾正业兢兢业业,站在云弘身后宛若喽啰。
听说云弘要逐一审讯五兄弟,贾正业不免疑惑。
为何不一次性审讯五人?
更加方便省事。
问题刚要问出口,贾正业还是止住了。
云弘的所作所为让他看不透,竟有种让他面对父亲的感觉,心中不免发虚。
而且……
秦王似乎永远都能把局势牢牢掌握在手。
在这点上又有点类似圣人。
想到这里。
贾正业噤声,老老实实观摩。
云弘分别审讯了五兄弟,只不过问的都是很普通的家常问题,更是令贾正业摸不着头脑。
“秦王,这是何意?”贾正业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云弘没有回答,只说道:“刚刚审讯的五兄弟当中,谁的性格最为刚烈,谁的性格最为弱软?”
贾正业哪知道这些?
才刚想说不知道,脑海中忽然想起来云弘刚才提问那些问题的时候,五兄弟的神态各异,反映出各自的性格特点。
“应该是徐老三?”贾正业语气肯定。
云弘微笑,“不错,你去把徐老三带过来。”
贾正业心中欣喜。
在提审徐老三的路上,贾正业又觉得自己有点卑微,才被秦王夸奖一次就窃喜,真是没药救了。
徐老三被带到云弘面前,憨厚老实的脸上充满惧意。
“徐老三,你可知罪?”云弘反问。
徐老三吓得当即磕头,喊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挖开河堤,但是小人绝对没有造反!还请大人不要牵连我家人!”
云弘冷哼。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
徐老三目光茫然。
“大人,我听不明白您的话。”
“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河堤到底是不是你们挖的?这桩案子涉及谋逆,如果你们坚持这条河堤是你们挖的,那你们也是造反的一份子。”云弘语气掷地有声,把唯唯诺诺的徐老三吓坏了。
徐老三一直哭着说没有谋反。
云弘收敛严肃的神态,幽幽叹道:“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别不懂得珍惜。有人在余杭郡意图谋反,如果河堤不是你们挖的,就如实说出来,否则你们会被株连九族。”
“只要你们道明真相,就能无罪释放。”
“何乐而不为?”
徐老三脸色惨白。
无缘无故就被牵涉进谋逆大案之中。
换谁都觉得脖子发凉。
没等徐老三开口,云弘就让贾正业把徐老三带下去好好反省,并且表示会审讯他的四位兄弟,谁先把真相说出来,谁就能够免除一切罪责。
而且只有第一个人才有这个待遇。
徐老三当即就想要开口。
但还是被贾正业带回单独关押的牢房。
随后云弘又审讯了其余四人,话术基本上一致。
五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这便过去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云弘正要离开县牢的时候,贾正业收到狱卒的汇报,据称五兄弟已经有人愿意开口。
贾正业终于明白云弘的用意。
对于云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无半分不尊敬。
“秦王,接下来怎么做?”贾正业对云弘的态度愈发恭敬。
云弘笑了笑。
“急什么?”
“晾他们一夜再说,对了……今夜让所有人打起精神,这五兄弟但凡有一个死在县牢里,你脑袋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