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
高裕喃喃自语,看不懂云弘的用意。
曹溪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讶的光芒,云弘当真是在乡野间长大的皇孙?如何能面对数百群情汹涌的百姓而面不改色。
当真令人钦佩!
“夫君,您说云弘能翻盘么?”曹溪询问。
高裕抚须说道:“依我看来,可能性不大,刘以文该早就料到这点。不过……也说不好,这些刁民赤手空拳哪能应付得了禁卫?”
曹溪抿嘴不语,静观变化。
云宅门外。
云弘的出现震慑了大部分人。
尤其是他的一番慷慨陈词,令人免不得生出疑惑之心。
云弘继续说道:“县尉刘以为与我有仇,因为我抓住了他的把柄,所以他想煽动民意害我!诸位都被刘以文骗了,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诸位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一时间。
底下的人清醒了些许。
云弘,“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有罪,也该由朝廷衙门审讯!尔等拿着农具招摇过市,是想光天化日之下谋反吗?”
一通恩威并施之后,底下的人果然老实了。
仍有一些刘家庄的农汉开口搅浑水,让云弘付出代价。
云弘不屑一顾。
刘三儿躲在人群里,当即驳斥道:“那个孙子躲在人群里煽动民意?你若是敢站出来,我们随你一起动手又如何?可偏偏你这种人躲在暗中,煽动百姓动手而自己躲躲藏藏,莫非是刘县尉派来的?”
百姓纷纷反应过来。
云弘趁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之下。
刘家庄的农汉愣是没敢对云弘动手。
云弘笑了笑,风轻云淡说道:“鉴于不少父老乡亲认为我有罪,我们不妨前往县衙,当着余杭父老乡亲的面好好审一审!”
“如何?”
刘家庄的农汉还没反应过来,刘三儿便振臂呼应云弘的话。
先声夺人!
其他的百姓纷纷呼应。
以至于刘家庄的农汉没法插嘴。
太过刻意,反倒弄巧成拙。
于是乎。
钱塘城出现了蔚为壮观的景象——
云弘一马当先,浩浩荡荡带着一百多名百姓前往县衙。
夹在人群里的刘家庄青年着急万分。
刘以文的吩咐是让他们教唆农汉砸了云宅,可现在云弘已经被百姓簇拥着前往县衙,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情急之下,只能抄近道跑去县衙知会刘以文,让刘以文想想办法。
青年才刚从人群中脱离。
刘三儿与几名弟兄就围了上来,青年低下头准备匆匆离开。
“诶,你去哪儿?”刘三儿嬉笑。
青年不耐烦,指斥道:“哪来的泼皮无赖,给小爷滚一边去!告诉你,小爷乃是刘悠,祖父是钱塘县尉!你们敢得罪我,就死定了!”
刘三儿咧嘴笑道:“哟,原来是刘小爷,说起来咱八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哩!走,咱们喝几杯酒,好好聊聊。”
刘悠自然不肯。
刘三儿耐心耗尽,挥挥手让小弟用麻袋罩住刘悠,紧接着一棍子下去!刘悠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娘的,给脸不要脸,我呸!”刘三儿往麻袋啐了一口。
“带走!”
人去楼空。
云宅恢复宁静。
裴清秋和云德芳面面相觑。
二人没想到会演变成眼下的局面,云弘怎么就成了被拥戴的一方?
明明刚才还被百姓喊打喊杀。
云德芳若有所思,拊须说道:“如果按照本王的想法一开始就杀出去,只怕会激化矛盾,让冲突更加猛烈。秦王此举疏解了百姓积怨,无形中化解了些许。”
“不失为很好的处理方式。”
“是了,我们现在也去县衙看看,云弘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街角处。
高裕夫妻二人更是瞠目结舌。
逆风局硬生生被云弘翻转了,而且还带了上百百姓前往县衙声讨刘以文,队伍的人数还在迅速增加。
这个阵仗极其吓唬人。
曹溪心中微动,拉着高裕前去观望。
与此同时。
李如意得知消息,竟也开始动身前往县衙。
钱塘县衙。
刘以文瞥了眼被衙役按着跪在地上的方敬,笑眯眯问道:“方敬,你可知罪?”
方敬自然不认。
刘以文大笑,“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罪?你受云弘唆使杀害吴成清,酿造出累累命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方敬满脸悲愤!
斥道:“刘以文,你这个狗官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刘以文面不改色,笑脸如初,“哎呀,你只消低头认个错就是了,本官不会为难你。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家人想想。”
方敬闻言,大声嚎哭。
一个劲自责连累了妻儿,却没有向刘以文低头的意思。
刘以文自忖方敬果真是一条好狗。
可惜不是他的狗。
“跟错了人,万劫不复。”刘以文点评。
“来人,把方敬押下去关进县牢,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是!”
方敬仍旧捶胸顿足,大喊对不起妻儿。
恰逢其时,马远兴去而复返,喝道:“我看谁敢带走方敬!”
“本县令在此,任何人不得妄动!”
刘以文眯起眼。
在这个节骨眼上,马远兴发什么疯?
就不怕自己动手弄了他?
“马县令,您这是何意?”刘以文故作懵懂。
马远兴冷哼,“我还想问问你想做什么!滥捕无辜,杀良冒功,你可真是钱塘的好县尉!”
刘以文笑而不语。
那些衙役也没听马远兴的命令,仍旧押着方敬往县牢走去。
马远兴青筋暴突,反问刘以文是否真要撕破脸皮,刘以文的回答更是简单,“县令误会了,下官为国为民,何错之有?莫非县令与方敬是一伙的?”
马远兴深吸了口气。
刘以文正要开口,却见几名身材魁梧的执刀汉子闯入县衙,将押着方敬的几名衙役全部砍翻在地。
“什么人?!”刘以文大惊。
“这是朝廷的县衙,你们是什么人?”
马远兴倒是松了口气。
方才他跑去云宅,结果发现云弘已经化解危机状况,只好又快马加鞭赶回县衙,打算阻止刘以文的恶行。
这些人应该就是云弘的手下。
刘以文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说道:“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我定当上奏京城,让圣人裁决你们的谋逆之罪!”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悠悠传来。
“就像……当初你构陷越国公一样?”
刘以文神色凝固。
怎么会在这儿听见云弘的声音?
这个时候,云弘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
未见人,先闻其声。
刘以文望向大门外,只见云弘站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之前,一步步走进县衙大门。
看见云弘的笑脸,刘以文头皮发麻!
云弘活着……
那么自己的麻烦就来了!
云弘笑着对刘以文说道:“我完好无损站在县尉面前,县尉是不是很惊讶?”
霎时间。
县衙内气氛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