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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道:“株连九族不是金吾卫能定的,窦继伟是老人,如何这般不懂规矩?是否需要老奴出面训诫一下?”

李隆基却笑了,这是李林甫遇刺重伤以来,他脸上第一次有笑容:“这想必是寿王逼的。逢乱世当用重典,遇悬案当出诡谋。朕说过,这么多兄弟之中,只有他有这份胆魄,干出这样的事。无妨,让他们折腾吧。没朕的御批,他们连一族都诛不了。”

高力士深深弓腰,退了下去,只让下面的人盯紧了城内的情况,但不能出手干扰金吾卫。

他收到暗报的时候就知道,寿王再怎么乱来,只要能找到解药,李隆基都会容忍,但知道归知道,不能瞒圣人,而且他也需要圣人的明确表态,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高力士吩咐道:“另外,传令下去,让那些探子们也帮着吹吹风,就说宫里就等着列名单一起勾决了,要活命的,赶紧这两天投案吧。”

而此时,处在漩涡最中心的人物,正饶有兴致地呆在酒楼的雅间喝酒消磨。

因为买毒出了差错的武庆忧心忡忡地侍立在旁,开口道:“大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就任凭金吾卫这般瞎折腾吗?右相撑不过两三天,要不我们还是赶紧把解药送出去吧。”

李瑁放下酒杯,回头看他:“怎么送?”

为了将功赎罪,武庆在这件事上尤其热心:“属下想过了,可以找个无人之处,将解药塞在其中,再放出风去,金吾卫的人自然会来搜查。”

李瑁摇摇头道:“你当金吾卫是吃干饭的吗?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谁能认定就是解药?谁又敢给李林甫用?用了要是人没了,谁来担责?”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武庆无言以对,他从来没想过解药不被认可的问题,焦急道:“那他们要如何才认?”

李瑁端起酒杯,淡淡地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能走得通,那就是必须找到凶手。只有凶手交出的解药,才能给陛下交代,才敢用在李林甫身上。”

这条路,李适之知道,罗希奭知道,窦继伟也知道,所以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围绕找出凶手,而不会关注别的事情。

武庆惶恐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查案的人就是凶手,难道只能死守秘密,眼睁睁看着李林甫命归西天?

李瑁倒是一点都不急:“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看戏就是了。罗希奭是个聪明的人,心里哪怕有了猜想,也不肯轻易说出来,非得逼着窦继伟折腾这一轮,好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我猜,他倒是真心想救李林甫的。”

刺客现场唯一留下的就是令牌,只需要破解徽章之谜,那么接下来不管查出是谁,结果都不再是空中楼阁,由不得李隆基不认。

所以关键的关键,就在破解了徽章后面是哪个家族之后,应当如何查下去。

毕竟徽章不代表主谋,这是公认的。

如果罗希奭认定是李适之干的,那么他就会在后半段施加影响,想方设法地引导自己往左相那里联想。

可惜,罗希奭碰上的是他。

虽然李瑁一直笃定是东宫动的手,但在没有任何实证之前,那也就是个猜想。

事实可能会打他的脸,可能下手的另有其人。

但没关系,案子在自己的手中,这盆脏水只能泼在他的好三哥头上。

李瑁目光幽深,看着酒杯中微微晃动的红色液体,仿佛看到了往后尸山血海,滔天巨浪的风波。

他笑了起来:打吧,打吧,长安越乱越好,倾轧越厉害越好,只有这样,他才能走上那条唯一的生路。

寻找徽章家族的消息不胫而走,长安周边的城镇都收到了风声。

一时间议论纷纷,徽章的图案变得街知巷闻。

但直到当天的傍晚,中郎将窦继伟仍然没能等来投案的消息,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茶饭不思。

如果徽章所有者离长安千里之外,等消息传过去,即便能找到,李林甫也已经逍遥下黄泉了。

仿佛是老天为了戏弄他,晋国公府传来消息,李林甫昏睡之间再度伤口迸裂,毒素发作,再次渗血不止,性命危殆。

奉御徐如桂干脆从尚药局搬进了晋国公府,不眠不休地用药压制。

李隆基甚至动用了高句丽进贡的千年老山参,硬是吊住了李林甫一口气。

兴庆宫中连发三道诏令,催问缉凶结果,但这些诏令既没有发给明面上查案的李适之,也没有发给实际负责查案的李瑁,而是直接发给了窦继伟。

窦继伟吓得毛骨悚然,知道李隆基派了暗探盯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并认定最重要的关窍就卡在他这里。

窦继伟坐不住了,喊道:“拿我披挂来。所有金吾卫今夜不得休息,全部出动,东南西北四方都要派人,星夜驱驰,拷问周边各地结果。同时,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州郡,要求全力缉凶。”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向李适之学习。

即便真的找不到凶手,也期望李隆基看到他一番辛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不过这场史无前例的金吾卫大用兵最终没能成行,原因在于一个小厮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又惊又喜地叫道:“将军,有人投案了。”

窦继伟当真是喜从天降,一个不防,往前踏空了一步,整个人摔了个倒栽葱。

他顾不上身体疼痛,狼狈地爬起,一边挽起散乱的头发,一边心急火燎地吼道:“快说!是什么人?”

小厮忙上前搀扶,道:“还在细问,只依稀听说是什么西南司马家。”

“西南司马家?”窦继伟一脸茫然,喃喃道,“没听说过有这个家族啊。他可是名门世家,或是当地望族?”

小厮也茫然道:“好像都不是,据他们所说,不过是普通的商人,也并非大富巨贾。他们刚到长安准备进货,听闻此消息,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前来辩白。”

眼见喜从天降很快变成了悲从中来,想到李隆基的铁血手腕,窦继伟怒目圆瞪,须发皆张,吼道:“普通商人?普通商人怎么可能叫得动三家流派?又怎么可能谋杀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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