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顾泽摇了摇头,从床榻上起身,神色无比平静。
他还真没有杀人之心。
毕竟,眼下这青山镇,实在是太乱了。
杀人,且不说会不会留下隐患。
就是这尸体,都不太好处理。
要知道,就连设有镇邪法阵的巡检衙门,都避免不了鬼邪的滋生,都能出现纰漏。
那就更别说他这里了。
四个人,四具尸体,可充满了不确定。
拿钱消灾,免去这些麻烦,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奈何,这几人,非得送死。
“也不知化尸水能不能避免鬼邪滋生……”
顾泽有些无奈。
拖着几具尸体丢到后院菜地,一瓶瓶化尸水倒下,尸体飞速溶解,只留下一摊摊粘稠的液体渗入泥地,肥沃着菜地。
为了以防万一,顾泽又搬来一些柴火,堆积在这菜地之中点燃。
晚风拂过,熊熊烈火很快便于火堆之上蔓延,散发的热量以及燃烧的灰烬,也飞速将那一摊摊印记掩盖。
顾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好一会,似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向夜空,明月皎洁,繁星璀璨。
可夜幕下的这座小镇,却也并不平静。
纵使已是深夜,夜幕昏暗之中,也清晰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驳杂声音。
不时还可以听到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时至如今,整个小镇,也没有哪一处地方算得上绝对安全。
数天时间的山鬼祸乱,几乎可以说是绵延不绝,始终未曾彻底平息。
几天的山鬼作乱,无疑也显露了很多端倪出来。
山鬼必然有人操纵,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做到神出鬼没,将整个巡检衙门耍得团团转。
再者,巡检衙门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异常。
在最开始山鬼作乱之时,巡检衙门数十位巡检,在两位差头的率领下,几乎是完美的履行了巡检职责。
围剿山鬼,收治伤员,处理尸体,修缮城墙……
可这两天来,对于山鬼的围剿,虽依旧存在,但也明显有些例行公事了。
至少,这两天他前去巡检衙门,也基本没有见到被剿杀的山鬼。
而且,就在镇上人心动荡,百姓纷纷出逃之时,巡检衙门一反常态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城。
而据他了解的情况来看,这道命令,也并非是巡检衙门自作主张,而是源自县城衙门的指令。
而且,早在山鬼作乱的第二天,县城的支援便已抵达。
可更为诡异的是,县城支援而来的百余名巡检,不仅未曾参与对山鬼的剿杀……
而且还直接接管了青山镇的城楼防务,以避免山鬼外逃的名义,直接将整座青山镇封锁,不许进出……
如此种种之下,当下的青山镇,几乎就等于是一方囚笼。
囚笼里的所有人,都只能等待既定的命运降临。
而且,这囚笼里,还有精怪,鬼邪……
尽管,巡检也有徇私舞弊,偷放百姓出城的事情发生。
甚至演变到一个出城名额需要多少银两的地步……
隐隐间,他也莫名感到一些不安。
毕竟,封锁青山镇这件事,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防止山鬼外逃?
这个理由,太过荒诞!
“或许,得找下门路出城?”
顾泽暗自思索着。
从当下的局势来看,这场山鬼作乱,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结束的。
种种迹象也表明,巡检衙门,或许是无力镇压这场山鬼作乱,又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有所顾虑。
但不管如何,这青山镇,已是不复曾经的安宁。
距离危机四伏,也并不远了。
再逗留下去,纵使他也有几分自保之力……
但,他在外的人设,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虚弱。
一旦暴露,可根本无法解释!
到时候,麻烦只会更大!
砰砰砰。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打破了院中的寂静,也将顾泽的思绪打断。
“顾大夫……”
门外,王向真有些疲倦的声音响起。
“来了。”
顾泽眉头一挑,也不禁有几分诧异。
这个时间点,王向真这位差头来他这里?
院门打开,更是出乎顾泽的预料。
王向真也并非是带队巡逻到他这里,而是孤身一人前来。
落座院中,王向真语气虽平缓,但声音中,也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意。
“有一事要和顾大夫你说一声。”
“何事?”
顾泽将火炉上的养气药汤倒出一碗,递到王向真面前。
王向真接过药汤,喝上一口后,也不禁长舒一口气。
“还是顾大夫你调配的药汤够劲。”
感慨一下,王向真话锋突转:“现在这般情况,顾大夫你有何打算?”
闻此言,顾泽沉默一会,也并未回应,而是反问道:“差头可否替顾某解惑一二?”
“眼下这山鬼作乱,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向真摇头,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忧虑:“山鬼应该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但县里却迟迟没有回应,支援而来的那批巡检,也总以各种理由推脱……”
“很古怪……”
王向真明显有所顾虑,言辞也极为含糊。
顾泽眉头微皱,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没再多问。
“对了,顾大夫你可有暂且离开本镇的想法?”
这时,王向真再度转移话题。
顾泽微怔,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向真。
这话,似乎不该从王向真这位巡检差头口中说出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晚子时,我等巡检家眷,便会从北门出城,赶往县城……”
“顾大夫你若是也要出城的话,到时候我安排人过来接你。”
王向真也并未解释,只是缓缓道出安排。
顾泽问:“差头你也走?”
王向真摇头:“此次撤离,只是我等巡检的家眷。”
“那顾某就麻烦差头了。”
顾泽没有推辞,也并未再多问什么。
“行。”
“明晚子时一刻,我会派人过来。”
话音落下,王向真端起药汤一饮而尽,便起身告辞。
顾泽起身相送,直至王向真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黑暗之中,这才缓缓将院门合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