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时,虹桥废墟上只剩半截断刀。茶摊老板从晶化的星官雕像后探头,发现护城河漂满新生的星莲。赤狐模样的星砂生物跃出水面,尾尖轻点处泛起圈圈涟漪。当朝阳完全升起时,某个蹲在桥洞下的乞儿忽然抬头——他掌心躺着的血玉碎片,正泛着冰蓝微光。
金不焕的指尖刚触及虹桥青砖,星砂便在他掌心凝成幽冥龙鳞的纹路。护城河面浮动的星莲突然闭合,七十二座古井传来锁链拖曳的闷响。赤狐模样的星砂生物跃上残破的屋檐,尾尖青光映出惊悚景象——每具星官雕像的瞳孔深处,都跳动着初代星君的命火。
“乾坤逆流!“金不焕并指划破掌心,星砂混着幽冥龙血在空中结印。咒文成型的刹那,太庙废墟突然坍缩成黑洞,三百道星官魂魄尖啸着被吸入其中。赤狐星砂生物突然口吐人言:“快走!他在重塑往生门!“
五更梆子声裹着腐肉腥气。金不焕踏着坍缩的地脉跃入黑洞,幽冥海的浊浪中浮沉着无数青铜碑残片。当他抓住最近那块刻着婚契的残碑时,碑面星纹突然暴起,将他的右臂晶化成幽冥龙爪。爪尖触及的虚空泛起涟漪,映出初代星君在幽冥海底篆刻新碑的景象。
“你果然来了。“初代星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新躯由星瘿虫卵与龙血浇筑,额间嵌着金不焕的星核碎片,“这具用你血脉温养的躯体,可还入眼?“
赤狐星砂生物突然自爆,冰蓝狐火焚毁了半数青铜碑。金不焕的龙爪刺入初代胸膛,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枚带泪痣的玉珏。当玉珏触及残碑时,幽冥海底突然升起九根断尾铜柱,每根都缠着红袖某一世的残魂。
“看看这是谁。“初代星君撕开虚空。金不焕的天眼通穿透星瘿迷雾,看到茶摊老板被星纹胎记操控着剖开肚腹——他的肠肚化作星砂触须,正将食客们捆成蚕茧。每个蚕茧表面都浮现出金不焕的星图,随着心跳明灭。
赤狐的残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毁掉玉珏!“金不焕捏碎玉珏的瞬间,七十二口古井同时喷出血泉。幽冥龙爪在血雨中暴涨,鳞片缝隙钻出无数星瘿幼虫。它们啃噬着金不焕的经脉,将星砂转化为沥青状的幽冥毒液。
“这才是真正的星骸。“初代星君的新躯开始龟裂,露出内里沸腾的归墟核心。金不焕在剧痛中看清真相:所谓重生仪式,不过是诱他成为归墟降临的容器。那些被净化的百姓,魂魄早已被炼成开启幽冥大门的灯油。
当最后缕星辉被黑暗吞噬时,赤狐的悲鸣突然化作清越剑鸣。金不焕破碎的星核深处,九尾白狐的残魂突然苏醒。她的狐尾绞碎幽冥龙爪,将星砂凝成新的斩妖刀。刀光劈开归墟核心的刹那,初代星君发出不甘的嘶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看看你的心脏......“
黎明破晓之际,金不焕跪在护城河畔。他的胸腔内跳动着半颗幽冥龙卵,星砂正在表面编织封印咒文。乞儿从桥洞阴影走出,掌心托着的血玉碎片泛着诡异紫芒——那里面封印的,正是初代星君最后的命纹。
……
金不焕蹲在汴河石阶上浣洗纱布,血色在晨雾中洇开星纹。五更天的梆子声里,对岸药铺伙计正卸下门板,青石板路上滚落三颗干瘪的枸杞——那暗红果实触地即化星砂,钻进早起挑夫的草鞋裂缝。
“郎中!救命啊!“药铺里突然炸开惨叫。学徒撞翻晒药笸箩,怀中的天麻根须正疯狂钻入他的鼻孔。金不焕指尖星砂凝针,却在触及学徒太阳穴时骤然收势——那人耳后浮现金线星纹,与护城河底青铜碑的咒文如出一辙。
早市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卖炊饼的老汉推车撞翻炭炉,火星溅在鱼贩的冰盆上腾起紫烟。金不焕嗅到幽冥海特有的腐藻气息,袖中星砂化作游鱼钻入冰缝——十二条鲤鱼的鳃盖下,竟都嵌着米粒大小的星瘿虫卵。
“让让!让让!“乞儿突然从人缝里钻出,怀中的血玉碎片烫得他胸前破衣冒烟。他在金不焕跟前摔了个跟头,玉片恰巧滚入药铺门槛。霎时间所有沾染星砂的药材簌簌震颤,在青石板上拼出半幅星官巡游图。
药铺掌柜的算盘珠子突然爆裂,檀木框架里渗出沥青状液体。金不焕以浣纱木槌击地,星砂顺着地缝缠住掌柜双脚,却听得“咔嚓“骨裂声——那人的胫骨竟化作青铜质地,裂纹间闪烁着初代星君的命火。
“你治不好他们的。“掌柜的瞳孔分裂成星芒状,声音带着青铜锈蚀的摩擦感,“看看这些来抓药的人,他们的星纹胎记在皮下织网,昨夜子时就开始梦见归墟甬道了。“
漕船靠岸的号子声穿透晨雾。金不焕突然扯下学徒的包头布,青布浸着的艾草汁竟凝结成星砂薄片。薄片映出骇人景象:三百名喝过护城河水的百姓,此刻正在家中抓挠脖颈,皮肉下凸起蚯蚓状的星纹脉络。
血玉碎片在门槛上发出蜂鸣。乞儿突然双眼翻白,指甲暴长三寸扑向金不焕。星砂凝成的银针悬在乞儿眉心,金不焕却看见他瞳孔深处浮现自己的星图倒影——那血玉里封印的命纹,竟与他的魂魄产生诡异共鸣。
药柜最上层的紫檀匣突然炸开,二十三道星官残魂化作药香钻入人群。买药的老妪吸入残魂后,掌纹突然扭曲成归墟裂缝的图案。金不焕捏碎腰间玉佩,星砂裹着茶摊泼出的沸水凝成冰网,却见那老妪的银簪尖端渗出星瘿脓液,正滴入她给孙儿准备的米粥。
“星砂入髓,幽冥生根。“掌柜的青铜身躯开始融化,浇在晒药场上形成新的星纹。金不焕踏着蒸腾的毒雾跃上房梁,望见七十二坊的炊烟都泛着青紫——每缕烟尘里都飘着细如发丝的星瘿幼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