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府中兵卒吩咐了几句,陈渊眉头舒展,这才放心下来。
他可不愿练功之时被人打搅!
班房重归平静。
“分魂觉迷录......听这名字莫非与神魂有关?”
陈渊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以他目前的眼界,对一些修行疑问还是知之甚少。
究其根本,这也是初次从妖魔手中得来功法,小心驶得万年船,由不得他不防备。
但往后要真去了江州城,多一分御敌手段,总是多一分生机,就算是管中窥豹,他也该知道,义永县外的世界......
只会更加凶险!
想到这里,他目光炯炯似火,面容坚毅。
就算是滚油热汤,他今天也要尝尝咸淡!
当下便将香火点注入功法之中。
面板上荡漾出一行行字体。
【耗费3点香火,你心怀好奇,不懈修炼这部功法,初闻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耗费17点香火,你自忖察觉到了灵机,似乎与炼凡之时的铸魂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顿时喜上眉梢】
【耗费21点香火,你修炼时不得法,灵台摇曳,神魂不宁,虚弱了好几日,在心中大骂狗屁的灵机,郁郁许久不得好转】
陈渊如同入室老僧般结跏趺坐。
下一瞬,脑中灵台传来阵阵刺痛,让他忍不住泄了口气,复又狠狠揉捏着太阳穴,心中生出阴郁之气。
什么鬼玩意儿?
刚才那股痛感,就如同拿把锉刀刮着脑骨,尤其让人心悸。
他猜到这功法可能与神魂相关,虽然不知来路。
可就不能温和一些?
但吃了这苦头,更没有放弃的意思了。
他不信这能拦住自己,心中甚至多了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耗费22点香火,你沉心入定,摒除一切杂思忧虑,终于拨云见日,神魂得到反哺,更加凝实巩固,功法入门】
【耗费31点香火,苦心参悟之下,你领悟到半分神魂奥妙,又从中祭出一丝灵性,将其附在兵器之上,威力极大增幅,功法小成】
【耗费12点香火,噩耗突来,你被突如其来的庞大力量迷住心智,深陷泥潭】
陈渊此时宛如身处混沌,浑浑噩噩......
灵台好似被迷雾笼罩,其中一尊金色小人仿佛失去了方寸,正在苦苦挣扎。
浓郁的危机感似惊雷般滚滚而来。
他不敢松懈,只能咬牙继续。
【耗费28点香火,你终于挣脱桎梏,发现所谓神魂灵性的不凡,这隐隐是下个大境界的玄妙,但那离你太过遥远,才会被执念反噬】
【耗费42点香火,你初次掌控一丝神魂灵性,但发现绝不能擅用,否则会伤及本源,功法大成】
【耗费29点香火,日夜苦修,你不懈夯实灵台根本,对那丝灵性运用的越发纯熟,只需轻动神念,手中兵刃便愈发锐气】
【分魂觉迷录(灵府境):圆满】
【剩余香火点:499】
陈渊内视灵台,发现那个袖珍小人有所变化。
躯体周遭有清辉点点,如同潋滟的星河,更显神秘。
似乎瞧见了本体的目光,轻掸衣袍,模样矜骄无比,似乎不食烟火。
这倒让他有些啼笑生非,神魂的灵性果然更足了!
就是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小人的性子似乎有些......
莫名的狂拽?
收敛起玩笑的心思,陈渊却思虑深厚。
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后怕。
神魂灵性神秘莫测,不是他如今能够运用的,而分魂觉迷录更是惊世之法,竟相当于提前“窃取”了往后境界的力量。
可有得必有失,其滥用的代价也殊为可怖。
神魂好似沧然巨海,由无数川河汇涌而成,他轻取一瓢,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但问题是自己只知如何取用,却不晓得如何补益。
光出不进必会伤及根源!
之所以后怕,是因为想到了那日山君庙的旧事。
虎妖山魁琢磨多年,才剥离出一丝神魂灵性附于山君神像之上,又借助百姓供奉慢慢祭炼,尽管山魁清楚这东西不凡,却不晓得如何利用......
想到这,陈渊攒眉蹙额,突兀唤出赤心剑。
心神一动,就见那灵台小人轻轻吹了一口气,周遭清辉似流云涌动。
下一刻,赤心剑似乎被蒙了一层清白薄纱,处处透着非同凡响,神魂灵性正附着其上。
连他都有些惊疑不定,这是一种极其古怪的力量,不为现在的自己所理解。
“要不试试?”
“......”
陈渊默默抬起手臂,五色光膜上紧贴其上。
他稍作犹豫,小心地伸出手指,慢慢靠向剑锋,意料之外的是,原本坚不可摧的光膜倏地被划开缝隙,几乎畅通无阻。
那浑如金石的肌肤更是无用,一抹殷红血迹极其明显。
这种威力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初与虎妖交锋之时,若是它悟到了这一招......后果难以想象。
就算自己能侥幸取胜,说不准也得缺胳膊少腿......
被别人唤一句“独臂少侠”!
等后怕过去,欢欣雀跃随之而来。
他现在走的是至阳至刚的厮杀路子,若遇强敌,应对起来无非是那三板斧。
先以元光咒护持己身,再催动玄阳气剑以作扰敌,最后再近身搏杀,掏出赤心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对面狠捅几个窟窿了事。
可话说回来,若是同境修行者,能否撑过第二步都犹未可知。
不过谨慎一些,总该是没错的!
只是陈渊在这门功法中苦熬许久,心中琢磨多了,也生出些奇思妙想。
却想到山魁将神魂灵性寄托于神像之上......
他总觉得这门道不该如此简单,但究竟有何大用,也只能等回去后再做打算了。
陈渊站起身,舒展着肌肉筋骨。
刚出门,却见雷勇吴启等人拎着食盒,不禁有些奇怪。
“什么好事,还叫了菜肴?”
食盒上印着百味居的店标,这是义永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
豪官富户都喜欢在里面宴请,自己虽然是地方主官,却当不得一个“豪”字,是万万吃不起的!
反正自己口味也不刁,不至于在口舌之欲上纠结。
可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都不过日子了?
吴启将食盒放下,笑着解释道:“朝廷旨意刚到,将从郡城调来新监正,据说颇有名望!”
眼见陈渊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继续说:
“大人未曾了解那些絮事,司里差点被镇妖军连锅端了,就剩了沈主事一个独苗,又被上头赞誉‘有识人之能’,顺理成章的升任副监正!”
“他说大人您于他有恩,但您公务繁忙不便邀饮,这才订了百味居的席,又让我们送过来。”
陈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所谓的“识人之能”自不必多说,但不免也有些唏嘘......
作为司中老牌主事,和张天贺龙争虎斗多年,终于得偿所愿,难怪特地送来宴席。
“对了,沈大人还说择日将登门拜谢......”
对此陈渊倒是不置可否。
当初那个粗陋的交易......其中是非曲直已经难以言说。
他也不想再细究什么,也算各得了好处吧!
往后相见,说不准也能互道一声“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他自然不是个娇柔做作的性子,既然别人送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接着,掀开食盖,毫无主官威严的坐在石阶上,招呼着众人用餐。
“咱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一帮大老爷们自然高兴,但毕竟尉府重地,索性移步待客阁楼,以茶代酒,小小的热闹了一番。
倒也无伤大雅......
天边夕阳娇艳动人。
陈渊已经早早离席,站在阁楼阳台之上,轻呷瓶中清酒。
“大人怎么不一同吃席?”
陈渊扭头,却见到雷勇吴启跟在后面,面露关切。
“无妨,就是没什么胃口,叫兄弟们吃好喝好,别被我搅了兴致。”
像是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对了,给剑明子送去一些,免得那小子说我们不讲义气。”
闻听此言,两人都有些啼笑生非,却也没有多想。
还感叹自家大人思虑周全!
陈渊也没说假话,的确没什么胃口,只是有一点隐藏于心。
那些菜品自然精贵非凡,却少了几分家常滋味。
就算没有大鱼大肉,可温馨平常已是难求。
不知怎得,他忽而心念微动,自己好像......有些想念某个少女的手艺了。
可此中真意却不足为人道也......
阁上站定许久,虽然总觉得缺些什么,但那夕阳不会管人事纷杂......仍旧无限美好。
和风悠悠,吹动天青色劲装,更衬得少年风姿卓然,星目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