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心怀愧疚,只是见着许大夫有点害怕罢了。
姑娘心中辩驳着,但嘴上依旧没有张口,对许仙还是不敢说话。
当然如今来报恩,这恩情也道明了,礼品也收了,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瞧那姑娘不说话,许娇容便招呼许仙上前说几句。
许仙无奈,他对上午救下的小姑娘确实不感兴趣,此时也不想多言,但被姐姐逼到这般地步,自己总得要说些什么吧。
于是装作用心,问道:“今日救下姑娘,姑娘也因此登门道谢,但一来一去,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真是惭愧!”
惭愧?怎么会惭愧呢,明明是恩人,不,应该是许大夫对我这小妮子不感兴趣罢了。
下午下山时,自己都主动挑明想要交流的心意了,可许大夫就是不想听嘛。
那时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时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许仙那副不屑的眼神。
虽说是有心事在想,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就是单纯嫌自己多余。
到此场合,许大夫不知道问什么,才不得以问我姓名身份的吧?
但说归说闹归闹,她打心底还是很敬畏许仙的。
而且越是对自己做出那种不屑一顾的样子,越是在和自己之间竖起层层高墙,她就越有强烈的**去了解许仙,去窥探他的内心世界。
她很想知道许仙实力到底如何,上限到底在哪?
只是身后的管家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后,她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
“小姐,你都沉默了好一会了,要不要告知许大夫小姐的身份?”
她微微抬头,许仙脸上挂着一丝难堪,甚至隐隐都能读出人家对自己的幽怨。
“许大夫,没有告知我的姓名是我的不敬。”
“姑娘的本名叫秦若凌!许大夫以后可以不用姑娘来称呼,当然也不要用秦小姐称呼,那样听起来过于俗气。”
“以后许大夫多称呼我若凌姑娘便可以了,当然嫌太正经的话也可以直称若凌。”
为了缓解许仙的尴尬,她一口气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露出来,一时间让许仙也有些接不住。
不一会,许仙还是客套的回应道:“若凌,真是好名字。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想跟若凌姑娘多多交流,探讨下彼此的爱好。”
许仙想了想,还是觉得加个姑娘称呼保持距离感更为合适,不然才相知一日就直呼其名多少有点怪怪的。
“嗯,许大夫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交流。”
“而且得知许大夫在保安堂工作,我也会多多光临药铺的。”
秦若凌见许仙主动与自己交流,心中一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许仙有点不忍心欺骗眼前的少女。
我无意说的话,其实你也不用那么上心的。
他只是觉得此刻无话可说,便随口提了一句。
“这药铺多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若凌姑娘以后少得病少受伤少来药铺才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许仙打趣道。
我哪是生病才来药铺,分明就是为了想见见许大夫才想着来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若是一屋之内只有她和许仙两人,她便直接道出,但周围都是两家人,而且还有那碍事的柳家,秦若凌只好作罢。
但仍旧笑脸盈盈道:“许大夫说得是,以后托许大夫的福,一生平安永不患病。”
许仙点点头。
你说得什么都对。
而后看到那一帮侍从从屋外再次走了进来,李公甫也走了进来时。
许仙终于松了口气,对他而言,这场对谈总算可以结束了。
“小姐,我们送的礼品他们都收置好了,现在恩情也道明了,要不小姐我们先撤吧。”
“是啊,现在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尽快回府吧,免得爹娘又担心。”家丁道完,身边的管家接着劝道。
秦若凌望向窗外,来的时候天色尚有些昏暗,彼时正值傍晚,如今却像被墨汁浸染了一般。
虽然她还有很多话想跟许仙聊,但此刻再聊确实不合时宜,她后退了几步,略带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今日聊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
“许大夫,还有两位,今日救命之恩我秦若凌牢记于心,以后定当多多相报。”
“哪里的话,许仙济困扶危那是应该的,倒是姑娘今日送了这么多真是太客气了。”许娇容真心还想挽留,一旁的李公甫也跟着说了几句劝留的话。
但只有许仙站在那,一脸平静,没有多说一句。
见状,秦若凌莫名心头一酸。
许大夫那时只是出于扶危济困的心理才救自己的吗?就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但转头一想,现在再去多聊确实会给许大夫惹来麻烦,而且对面那柳家因为自己的到来,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但毕竟是两家的内事,自己作为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自己还是早点走,让许仙好好处理他们跟柳家的矛盾吧。
“谢过许家相邀,但现在天色确实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许大夫!”
“嗯。”许仙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秦若凌,见她脸色轻松,看来对这次相遇很是满意。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迟疑了一息,许仙还是重重点了下头。
“就此别过吧,二位你们也不用相送了。”
几番交流后,姐姐姐夫也只好念念不舍地送别秦家来者。
等秦若凌上了马车,风尘仆仆地离开许家之后,许娇容脸上的不舍渐渐消失,面对也打算离开的柳家,许娇容没好气道:“许仙救了秦家小姐一命,人家也懂得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那柳家啊,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失约。”
“也罢,我们家许仙这么优秀,倒是你那柳瑶瑶配不上。”
本身柳杨到许家说明退婚一事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结果半路杀出个秦家,搞得他们被硬生生地冷落在一旁,而且还不好继续发声。
虽说柳杨脸皮厚,硬挺过来不是问题,可柳瑶瑶却不好受,秦若凌来之后,每一刻过得都十分煎熬,此刻巴不得赶紧离开许家。
她脸色阴沉,心情似乎很不好,柳杨也察觉到这点,心中恼火却也只能吞下恶果。
“哼,随你们许家怎么说,小环牵着瑶瑶,咱们走。”
“慢走,不送。”
许娇容大声喊道,见柳家吃了瘪,心情大好,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兵。
而许仙,看着柳家离去,身体一松便瘫软在身后的木椅上。
这一天终于算是结束了。
看了眼外边街道上早已灯火通明,许仙弱弱道:“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许娇容望了眼院门口,像是在庆祝着某种意义上的胜利。
“这晦气的柳家总算走了。”可她一转身,便又开始她的念叨,“许仙,虽然你救了这么个大人物,的确值得表扬,但你最后送别秦家小姐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人家这么期待着想听听你说些话,结果你是一句话都没说,真是...”
一旁的李公甫拉住她,劝道:“许仙上一次山估计累着了,让他回屋早点休息吧。”
许娇容看向许仙,只见他向自己的屋内走去,步伐缓慢,似乎拖着一具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前行。少见地不再念叨,“先吃完晚饭再去休息啊!”
“在药铺吃过了。”许仙摆摆手,表示你们先吃我无所谓。
同样坐在马车上的柳家父女,车内的气氛不太好。
从许家离开有段时间,但柳杨怒气未消,坐在一侧,时不时捶着自己的大腿。
嘴上依旧止不住地咒骂道:“本来想着跟许家说道说道的,结果突然冒出个秦家,搞得我说啥也不是,想想真是晦气。”
“都怪这秦家突然横插一脚,还有那个叫秦若凌的,还什么尊贵大小姐,我看就是个显眼包。”
帐内,只有柳杨一人在那神神叨叨的,另一侧的柳瑶瑶主仆二人却一直不说话。
许久,柳瑶瑶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这临安城大家族我都熟悉,没听过有秦家这号啊。”
说完,柳杨细想一下,确实如瑶瑶所说的那样,“对啊,这秦家是从哪冒出的,我在临安城做生意也快十年了,大大小小的官家商家都见识过,可就是没听过有秦家这号人马,更别提秦若凌这号人了。”
柳扬有种被许家欺骗的感觉,但可恶可恨之下,也只觉得无奈。
这都出许家好远了,自己就算意识到那秦家是什么野鸡家族又能如何呢。
“算了,今日来趟许家,也算是在退婚一事上给许家长辈一个交代了。”
虽然他很懊悔来这一趟,但事已至此,也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了。
“哼,上次明明都已经说清楚了,可爹爹非要来,这下吃到自讨没趣的恶果子了吧。”
柳瑶瑶以往都是温言好语跟爹娘讲话,此刻说出这般以下怨上的话,柳杨颇为诧异,瞪着那副老眼,怔怔地盯着柳瑶瑶。
柳瑶瑶知晓爹爹心中的不解和气愤,但她可管不了,要是这回不说说他,没准下次又要干出什么蠢事。
临走去许家,自己都是再三劝阻,结果去许家吃了瘪不说,还得带着自己受累,这番没苦硬吃的罪她一定要拿出来说说。
见自家闺女罕见顶撞自己,柳杨本身气恼,如今更是火上浇油,正准备想要训斥她时。
不想她还是用那坚毅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极了死谏的臣子。
那股凌厉让他下意识冷静下来,一肚子的话刚要吐出就被他咽了回去。
平常都没见着瑶瑶生气,今日竟敢打破常规对我发话,难道是真的被气到了。
也罢,这事终究是我不对。
柳杨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双手抱胸,头一瞥冷冷问道:“今日一事算是爹爹做得不对,总成了吧。”
柳瑶瑶见爹爹退让,那副坚毅的神色缓和许多,不久才“嗯”的一声答应下来。
“对了,那林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今日来许家的路上,柳杨时常贬低许仙,但时不时向她打听对林轩的印象如何。
她明白爹爹的意图,无非就是想通过贬低许仙来衬托林轩有多好,让自己对他产生好感,哪怕一点也好。
只不过,今日和许仙相见,她非但没有觉得许仙不如人家林轩,反而听到许仙在栖霞山时救过那小姑娘,对许仙有了更多的好奇。
那栖霞山时常有妖兽横行,许仙能把姑娘相救,没准实力上真就是在藏拙,至少她可以肯定的一点,那许仙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甚至说,都不会弱于这林轩,当然这也只是她稍微大胆的假设,许仙真正实力如何,还得亲眼所见才行。
等等,我脑子里怎么都是许仙,干嘛非得对他这么上心,他都已经有心上人了。
柳瑶瑶摇摇头,柳杨见状,以为她还是很抗拒林轩。
“瑶瑶,行不行给个话啊。”
“爹,那林轩要是能拿到这云海宗入门考核的头名,我就试着跟他接触接触,不然别怪瑶瑶我违抗父命了。”
柳杨看在眼里,以为她方才是挣扎了好一番才松的口,“你真当爹爹我是卖女儿的恶父啊。”
“我选中的男人,就一定有选他的理由。刚才你说的入门弟子考核,那林轩还不是手拿把掐。”
“我说的是头名!”
“知道知道,不就是头名吗?那林轩一参加那还不是头名。”
“爹爹怕是太高看他了。”见爹爹口出狂言,柳瑶瑶自然是不服,依然指出重点想要爹爹带着脑子说话。
“呵呵,瑶瑶是太瞧得起其他武馆的弟子了。”
“别说临安城这么大,参加考核的弟子这么多,其实吧,能选上的人就那么点,而其中林轩自然是那颗耀眼的明珠。”
“总之,相信爹爹的眼光,爹可不会让你嫁出去受苦的。”
“有了这么一个靠山,便可护我柳家生意兴隆。”
一提到林轩,他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毕竟,这可是自己费尽周折才与林轩搭上线的,而且林轩对自家闺女也甚是有好感,这不就等于给自己创造机会了吗?
见爹爹心情好了许多,柳瑶瑶轻松不少,但哪敢觉怪怪的。
这云海宗的入门弟子考核,虽然没亲眼见识过,但听过来人所讲,难度肯定很大,至于要在考核中夺得头名,那更是不必多言。
只是自己都开出这么高的条件,爹爹还是轻松答应了。
这林轩到底有多强,还是说自己之前对他的不感冒,反而让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
要是人家真有两把刷子,真就拿下了考核的头名。那自己也只得接受现实。
就算人家不是自己的菜,那自己也要依附人家。
毕竟像自己这样的人,就算是硬拖,那也是要嫁人的,至于嫁给一个强者,哪怕自己不喜欢,那也起码不是个坏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