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六名同伴立刻收势退身,毒烟和暗器如暴风骤雨般喷射而出!
众随从猝不及防,纷纷闪避,六人趁机夺路而逃。
众随从大呼,跃马欲追。
萧战喝道:“莫要追了!”众人勒住座骑,心下均是不忿。
萧战却已弯下腰,从黄沙中拾起一物,正是中年汉子方才所遗之物。
众随从也纷纷围了上来,却见那是一块杯口大小的圆形铜牌,正反面都刻着字。
正面上方刻的是“西域都护府”,中间是一个大大的“佟”;反面是“沈沉,三营”。
“咦,这莫非是西域大都护佟雷手下兵士的腰牌?”一随从吃惊道。
萧战缓缓点了点头,面前的这块腰牌的确应该是佟雷手下将士的。
因为当时的军队制度中,每名军人都有类似的一块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
而这块腰牌是从方才那中年汉子身上掉出来的,难道这伙人是佟雷派来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佟雷岂非……?萧战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十天前发生的事件又浮上心头:
早朝将毕时,两封十万火急的密函呈到了天子面前,密函分别是西域都护府的大都护佟雷和副都护郭达亲笔所写。
令人既疑惑又震惊的是,两人均在密函中检举对方与胡人勾结,意图谋反,并说边关局势危急无比,本人已无法亲赴京城禀报,请朝廷速思对策。
值殿宦官宣读罢两封密函内容,满朝文武立刻议论纷纷。
大家都明白西域是边塞要地,胡人一直在虎视眈眈,本朝驻边守军内部一旦发生兵变,后果定不堪设想,而佟雷和郭达都是天子非常信任的将领,如今却互相指证对方叛乱,孰真孰假一时难以分辨。
天子面色阴沉,群臣莫衷谁是,还是丞相献策,说不如派一位武艺高强又机智谨慎的人作为钦差,前住西域边关探查实情。
天子点头称善,但朝中武官大多征守在外,余下的也无人能胜任这项使命。
最后天子想到了萧战。萧战武艺超群且智谋过人,办事谨慎而果断,自任御前侍卫副统领以来,无论大事小事,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因此深得天子激赏。
这次使命由他承担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天子宣萧战入帷内,仔细嘱咐了一番,命他立即启程,前往边关查明真相,又赐予他尚方宝剑,可以代行天子旨意,先斩后奏……
“大人!”一名随从打断了他的沉思,“天色已晚,是行是宿还请大人吩咐!”
萧战霍然抬头,才发觉不知何时天色已全黑了,寒风更加猛烈,大漠中冷意彻骨。
他沉吟了半晌,突地跃上马,大声道:“把赵龙的尸体安葬了,我们继续上路!”
......
黄昏。
西域边关。
彤云低压,朔风怒吼,大雪纷飞。
轮台城外一十五里的原野上,有大片军营,密密麻麻,呈半圆弧,将轮台城围在中间。
南方连营中心处,是中军大帐,旌旗在风雪中飞扬,最高的是一杆绣有斗大“郭”字的三角形黑缎帅旗。
此刻中军大帐中,正灯火通明,乐声悠扬。
人人都知道,副都护郭达正给自京城来的钦差接风洗尘。
高大宽敞的帐篷中,四壁是厚厚的羊毛毯,地上也铺着厚地毯,十余只巨型的火盆,放置在大帐各处,盆内炭火正旺,帐内温暖如春。
正北中央三张长案上,分别坐着三人。
上首一人是萧战。
下首左边一人,头戴帅字金盔,身穿纹兽锦袍,外面披着貂裘,面白如玉,颔下三绺黑须,年纪约在四十二三,气度雍容,正是副都护郭达;
侧座相陪的是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青衣纶巾,手摇羽扇,俨然有三国孔明遗风,目光转动间却锐利如鹰。此人是郭达的智囊,军师诸葛神算。
东西两侧则坐满了顶盔贯甲的将军,一个个酒酣耳热,兴致勃勃。
场中央,八名宫装女子,正在悦耳的丝竹声中翩翩起舞。
萧战一行刚到不久。
他们经过近半个月的日夜兼程,终于在今日傍晚赶到了边关。
副都护郭达闻讯,已早早地率众将士在营外三里等候迎接。
一切仪式完毕后,郭达立即在帅帐中摆下宴席,给钦差大人洗尘接风。
酒过三巡,郭达恭声道:“萧大人此次从京城前来西域,一路上可顺利否?”
萧战淡淡一笑,道:“还算顺利。”
其实并不顺利。
大漠一劫后,他们继续西行,随后的路程中,他们又连遭数次劫杀,敌人所用手法与大漠一伙如出一辙,突然袭击,一战即退,即使捉住其中一人,也休想问出什么来。
他的随从到最后全战死了。
如果不是他一身过硬的功夫,也恐怕到不了这里。
军师诸葛神算手摇羽扇,拈须呵呵笑道:“以萧大人一身超群的武艺,过人的智谋,纵使走遍天下,想不顺利也只怕难得很。”
众人大笑。
萧战笑了笑道:“诸葛先生太过奖了!鄙人怎敢当此盛誉?依我看,智谋过人应是诸葛先生,而武艺超群嘛……”他一指众将,“当然是各位将军啦!”
众将又大笑,纷纷道:“萧大人太谦虚了!”
诸葛神算站起身,待众人笑声稍息,方正色道:“萧大人虚怀若谷,却让无知之辈看轻了。萧大人原为武林名门江南铁剑门下高徒,尊师剑半城大侠,昔年以一柄‘清风’剑横扫天下,罕有对手,江湖人送外号‘一剑小天下’,并与之前的太华双莲、蓝田双璧一起被列为中原武林近一百年来最杰出的剑术高手。时人一提剑术,必曰:”太华双莲,蓝田双璧,剑半城而已。‘所谓名师出高徒,萧大人不仅武艺超群,从仕后更深得圣上激赏,两年前被授予御前侍卫副统领之职……“
他轻摇羽扇,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众人无不听得又惊又佩。
萧战面上若无其事,心下却吃惊不小,忖道:这个诸葛神算远在西域,素未与之谋面,却为何能对自己了解得如此透彻?
他心念电转,脸上仍不动声色,注目场中,佯作欣赏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