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大约用了两个小时，天边的夕阳才刚刚泛起一抹温暖的金色，距离社畜下班的晚高峰都还有一段时间。
三人从教室取完随身物品，结伴走在通往校门的林荫小道上。落日的余晖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出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脚下。
“你是说，感觉刚才撞到你的男生有问题？”
程墨侧过头，望向身旁一直若有所思的徐哲。
“不是男生，是校工。”徐哲抬起头，眉头紧锁：“帽子都快直接扣在脸上了，你说在这光天化日的，有必要捂那么严实吗？”
“警觉过头啦，哪来那么多阴谋论？”
薛笺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背上，随后指向不远处的花园：“喏，看那边。现在是春天，花园里花都开满了，裁剪绿化的时候戴防护口罩很正常，是为了防止花粉过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几个正在修剪花草的校工果然都戴着口罩。
徐哲一看，脸上的疑虑渐渐散去：“……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程墨低头掏出手机，地图上并未显示周围刷新了世界任务。
直觉告诉他徐哲的怀疑不无道理，可理性又让他认同薛笺的说法。
正当陷入思索之际，余光瞥见薛笺突然兴奋地发出欢呼：“啊……喂！小鹿这边！”她用力挥舞手臂。
鹿白漱静静伫立在喷泉旁边，双手提着书包并拢在身前，两条麻花辫垂在校服外套前襟，发尾的发坠随风轻轻摇曳。她白皙清丽的脸庞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宁静温和的感觉。听到远处的呼唤，才缓缓抬眸，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们来了呀。”
她微微笑着挥手。
站在她旁边，身高只到她肩膀的安谙看见程墨，又低头避开。
我有那么可怕么？
几人汇合到一起，安谙怯生生低声问候：“程墨。”
“哈喽，安谙！”
徐哲一扫先前的阴翳，热情洋溢挥手打招呼。
安谙吓一跳，片刻后才扭头，露出公事公办的客套表情：“徐哲同学也在呀。”
大猩猩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沮丧地转向程墨：“小黑，我很可怕吗？”
薛笺蹦起来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那么殷勤当然可怕，特别像心怀不轨的萝莉控！”
“我不是萝莉控！”
徐哲立刻反驳，旋即又摇了摇头：“况且她也不是萝莉呀。”
“小小、软软、香香的女孩子就是萝莉呀，对不对？”薛笺捉住安谙，像逗小动物似的挠她的下巴。
“唔胡市若莉。”被揉捏脸颊的安谙只能含糊不清地辩解。
我看你才是萝莉控，坏女人！
程墨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后将目光投向鹿白漱：“你们特意在这里等我们？”
薛笺也反应过来，开口道：“对喔！小鹿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要是收到消息的话，我们肯定马上就过来。”
“被催着参观容易变成走马观花，不必赶时间。”鹿白漱轻轻摇头，纤长的睫毛随之颤动，然后回应程墨，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有参观后觉得感兴趣的社团么？”
“没有，选择太多，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程墨实话实说。
“小鹿，今天学生会的事结束了吗？”薛笺又接着询问。
“嗯，其实没有特别多安排，后续计划似乎教务处那边的老师们到现在都还没讨论出结果，连带我们都一同闲置下来。”鹿白漱回答，声音清澈如泉，“我准备送安谙回去。”
“啊，那我也一起。”
薛笺想都没想便自然地走到她旁边，朝男生们问：“你们两个呢？”
“顺路到地铁站。”程墨微微颔首，“我要去健身。”
“徐哲呢？”
“我……”
徐哲语塞，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校门路边，他可没有理由去坐地铁。
“他是我陪练，一起。”
程墨敲了敲他手臂，徐哲微不可查地松口气，点头道：“没错，我和小黑要去健身房。”
他跑过去对司机说了几句，随后折返，一行人结伴沿着街道向地铁站走去。
“谢谢。”
走在最后，徐哲低声道谢。
程墨摇摇头没说话。
到地铁站后，大家也都还是要分开，撒个谎大概只能和薛笺在一起多待几分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情愫萌动的人来说，即便只是没有意义的几分钟，也足够珍贵，能让人开心整天。
他想起言蹊，以前没有分开的时候，放学后他总会拉着言蹊绕去很远的书店看最新的期刊漫画，其实只是为了能多在一起久一点……此时的徐哲，让他想到曾经的稚嫩自己。
“果然，没有青梅竹马的人是不会懂的。”
程墨微微感慨。
刚才还面露感激之色的徐哲表情瞬间消失，竖起中指。
“法克鱿！”
……
“是不是不止学校，最近连天穹市都有些乱，好像连地铁的安保都比以前严格了呢。”
下沉的扶梯口，薛笺望着附近严阵以待的治安署干员，随意发问。
“嗯，据说最近城市猎人网站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委托都没有人接单。”徐哲第一个点头，跟着环顾四周，“所以麻烦就一个接一个全冒出来。”
“对哦，好像网上还流传出现了‘大规模出差潮’，好多人都在说自己身边朋友同事一下子全不见了！该不会是城市猎人们接了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集体大远征吧！”
薛笺夸张地猜测，某种意义上并没有猜错。
“都是身边统计学，做不得真。”鹿白漱轻声反驳，“我们学校的老师，就一个出差的都没有，连假期都取消，要求全天候在岗。”
“我印象里，有不少同学最近都在请假。”
徐哲掰着手指细数，“我想想哈，比如内些个谁……”
“你是说，他们都去当城市猎人咯？平日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生暗地里其实是保护城市的暗夜使者，这个题材还蛮经典，我很喜欢。”
薛笺兴致高昂，用肩膀去撞徐哲，又给人高马大的体育生给撞没声儿了。
下扶梯后，前面忽然拥堵起来。
治安署在检票口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身着制服的干员们正在高声疏散准备乘车的行人，让大家绕路。
“发生什么了吗？”
徐哲仗着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往里面张望。
鹿白漱看到不远处有治安署干员，于是说：“我去问问。”
几人都还是慢吞吞的悠闲样子，只有安谙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程墨的手，着急地准备开口。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从地铁站深处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炽热火光如同狰狞的巨兽沿着更下一层的扶梯冲到天花板上，继续朝人群汹涌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