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纯黑色的小奶猫发出微弱的叫声，它看起来只有一个月大，浑身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仿佛刚从煤堆打了个滚。
程墨将它轻轻递到安谙手中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像是捧起什么稀世珍宝，与身旁的薛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充满怜爱的‘哇’声长叹。
【解救受困小猫任务完成！通用职业经验 100，知性 1】
耳边响起虚幻提示，随之而来的是身后徐哲那粗重的喘息声。
“诶哟，小黑，拉我一把…这通风井有点窄，我卡住了……”
程墨回身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将他从窄小的通风井里拽了出来。徐哲满身是尘土，头发和衣服像是刚从矿洞里钻出来，当然程墨也不遑多让，整个人灰头土脸。
啪。
一瓶冰镇矿泉水从旁飞来，程墨稳稳接住。
鹿白漱站在一旁，微微抬头，神情淡然地开口：“辛苦了。”
“嘿嘿，谢谢班长！”
徐哲从程墨手里抢过水瓶，仰头顿顿顿牛饮大半，本想接着洗手，又猛然想起程墨还站在旁边。
“呃，小黑，你喝吗？”
他略微尴尬问道。
程墨用微笑作为回答，以父亲胸怀宽容地摸了摸他狗头。
“哇！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身侧忽然响起一惊一乍地呼声，薛笺凑了过来，眼睛发亮：“挥洒汗水后同饮一瓶矿泉水，友情、羁绊、爱……这就是青春的颜色呀。”
程墨嘴角微微抽动，懒得理会一看就知道起了歪心思的坏女人。
徐哲则急忙大喊澄清：“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不存在同性之间的爱，我的取向只有美少女！”辩解之快超乎想象，繁衍本能在这一刻战胜大脑。
“好啦好啦，我知道，纸片人嘛，我也喜欢，看你脸上全都是灰……”
薛笺一边说着，一边从包中掏出女生随身带的卸妆纸，轻柔擦拭徐哲脸颊上的灰尘。
刹那间，壮硕的黑皮体育生脸蛋涨红，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唉，纯情小雏男。
唉，坏女人。
唉，拿捏。
程墨心中叹息连连，不忍直视可怜的汤姆。
此时，鹿白漱再次递过来一瓶新的矿泉水，摇晃着说道：“不够还有。”
“……谢谢。”
程墨接过水瓶，扭开瓶盖，先是用水清洗了手上和脸上的尘土，才慢慢地小口啜饮。
此时，街道上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沉沉地挂在天边，将暗黄的光线洒向四周。耳边不时传来薛笺和徐哲打闹般的对话声，时而夹杂着笑声，大致是‘哇，你好厉害’、‘嘿…嘿嘿，其实也没那么厉害’之类。
熟悉而温暖的普通画风，一下子冲淡笼罩在程墨头顶的非日常感。
“多亏遇见你们。”鹿白漱双手抱臂，静静地站在一旁，声音像溪水流过石缝，清冷而平和，“消防署不太会受理这种小事，如果找不到帮手的话，薛笺非要自己爬通风井不可。”
程墨看向正在调戏小雏男的坏女人。
她其实骨子里是温柔的类型，看起来又坏又好，就像臭豆腐，也难怪徐哲会喜欢。
“很危险。”
程墨不由说道。
“嗯。”鹿白漱轻轻地回应，“所以谢谢。”
另一边，温柔如小动物的安谙正蹲下身，细心地为奶猫擦拭身上的污渍，低声安抚：“乖哦乖哦，已经没事啦。”
安谙从刚才起就在若有若无地避开程墨，或许是顾虑他会追问广场上那个男人的事情。
这种细微的态度变化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鹿白漱看出来了。
“我和薛笺回来之前，安谙这边发生什么事么？”她侧头看向程墨问道。
“被搭讪，我和徐哲把人赶走。”
程墨平淡地说。即便知道有隐情，也不该由他说出来。
“只是这样？”静静的声音，鹿白漱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地说着。
“只是这样。”
程墨回答。
“因为符老师的事，薛笺很消沉。”听起来很礼貌，却又有疏离感的声音，“是我私心用安谙做理由，约她们一起出来，想着转换心情。所以照顾好她们理所应当是我的责任，不过我没能顾全……谢谢。”
“这句话刚才说过了。”
“是我私人的谢谢，和刚才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明显，程墨同学难道迟钝到这么明显的东西都听不出来。”
“哪里，只是觉得太客气，让人有点不适应。”
“在你眼中我是那种没有礼貌的人么？”
“恰恰相反，礼貌过头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对我瞪眼的样子，麻烦恢复一下。”
“哦？原来你真的有喜欢被人嫌弃对待的癖好？”
“……你听见了？”
平静的唇枪舌剑中，程墨声音突然变弱了一丝。
这是上次在教室和薛笺聊起鹿白漱时提到的话题。
“想要让我摆出讨厌脸说‘滚开’的话，不如用你的催眠app试试？”鹿白漱继续微笑补刀。
程墨低头：“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当我没说。”
背后用女同学开催眠app的玩笑很不好，小孩子和大人都别学。
——至少开玩笑的时候注意别被本人听到，否则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紧接着，鹿白漱脸上绽放出一个近乎满分的完美笑容，像是记仇很久终于报复成功的小恶魔。
“班长。”
程墨突然喊了一声。
鹿白漱动作顿了顿，目光轻轻地偏过来：“嗯？我在。”
“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认真乖乖女，没想到还有这样坏心眼的一面。”程墨随口感叹。
她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换上了若无其事的表情，随意撩了下耳旁的发丝：“哦，是吗？”
“嗯，难怪会和薛笺是好朋友。”程墨由衷回答。
“有她这个朋友我很荣幸，不过，我很坏吗？”
鹿白漱那柔和到近乎反常的笑靥，让程墨意识到危险，立刻红豆泥私密马赛：“对不起，其实都是徐哲天天和我这样讲，不是我的想法。”
“看来，程墨同学对我还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
语毕，她轻轻晃动搭在肩头的两条麻花辫，语气又变得平淡如水：“既然如此，接下来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什么意思？”
程墨不妙的预感似乎成真。
鹿白漱微微舒气，旋即目光一凝，摆出班长的威严架势来：“因为学校发生的事，教务处拟出了新的教学方案，要求重点关照所有‘问题学生’，本班由我负责。”
“突然这么说的意思是，我也是班长口中‘问题学生’的一个咯？”
“要有一点自觉，程墨同学。”鹿白漱面无表情：“当一个高中生同时满足‘成绩不佳’、‘频繁逃课’、‘消极懈怠’三个条件还不算有问题的话，恐怕世上就没有问题学生了。”
“成绩不好我承认。”程墨先点头，然后掰着手指辩驳：“但‘总是逃课’，只有前两天的考试我没去吧？转学一个月才逃课一次，根本谈不上频繁……还有消极懈怠又是从何说起？”
鹿白漱斜睨了他一眼，轻叹道：“冷知识，对高中生而言，一个月逃课一次是很高的频率。”
“哦？”程墨突然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貌似是这样，你说的对。”
“至于消极懈怠。”鹿白漱继续说：“校方认为，你转学一个月后，既没有加入任何校内兴趣社团，也没有明显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融入团体。转学生多半缺乏社交圈，一放学就离校，很容易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学坏。因而，他们不但认为你性格孤僻，而且很有危险性，必须重点关照。”
程墨沉默。
妈的，放学就回家有什么错！任谁见到都要夸一声好孩子吧！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对你进行重点关照，直到你完全融入集体，能够享受多彩的校园生活。”鹿白漱总结，语气不容置疑，“做好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