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快走了几步跟上林星的步伐,一名穿着十分清凉的少女和一名穿着皱巴巴西装的年轻男人并肩而行,不知道的都会以为她是什么为了买包包而穿着COS服跟年轻社畜出去○交的垫底辣妹。
“我说,你看过《乡村教师》吗?”
初哥社畜因为紧张开始跟辣妹聊理想聊文学了。
“欸?”只看过日剧没看过书的文盲狐狸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前世,林星从小被弃养,于福利院之中长大,靠着国家九年义务教育和助学金一路念到大学毕业,毕业即失业后,又考上了三支一扶准备混个编制,
“你妈妈小时候有给你念过各种伟人的故事吗?我就属于那种听完之后就想着,'我也能够成为英雄'的天真孩子,但之后,我就普普通通得长成了普通的大人,也一直没有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
“在即将前往乡村支教之前,我偶然间读到了《乡村教师》。”
“山村之中,即将因胃癌病逝的平凡老教师,在死前最后一课教给孩子们的牛顿三定律,竟成为了从星际战争的扫荡中拯救地球的理性光芒,那种知识的传承与人类薪火相传的崇高之美让我深深着迷。”
“那时候我想,虽然可能是没法成为什么科学家思想家了,但如果我能用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知识,让这个偏僻的乡村小学未来走出一个大学生,改变他的命运,那何尝又不是一种另类的,成为英雄的方式呢?”
铃看了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的教室,欲言又止,心说她大概已经猜到结局了,
林星的笑容愈发落寞,
“然后我发现,我啊,才没有那种崇高的信念呢。”
“这个已经沦为留守儿童寄存箱的学校看不到什么希望,教室倒是越来越新,学生却一天比一天少,所有人都是在随波逐流,在开始折腾了一个月,却被从校领导到孩子们集体反对后,我就也开始听之任之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刚刚涂完新漆没多久,就已经被调皮的孩子们涂画的乱七八糟的墙面。
“从那之后,我认识到了,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认识到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么过了。”
感受着林星低落的情绪,铃耷拉着狐狸耳朵跟在林星身后,虽然有很多细节想问,但理智告诉她,男人聊理想的时候,自己只要倾听就好了。
谈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学校门口,六个年级一共不到五十个孩子基本都在下午第二节课后便放学,但这群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们依旧发出了堪比数千只鸟儿一同鸣叫般的吵闹声,属于是漩涡鸣人来了都得回头看一眼是不是佐助朝着他放千鸟了。
小学的门口是一条国道,作为深山地区与平原地区连接地带的这个乡镇,同样也是运送物资的货车最密集的区域,老头子老奶奶们有时会因为放心不下孩子,而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来门口接他们,但大多数家庭倒也并没有这么在乎这个,只是放任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沿着国道边结伴回家。
“但在那天啊,”
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不自然的响声,
一辆明显超速的红色大运重卡右前轮爆胎的瞬间,穿着“ADIDA”的二娃正拿着萝卜刀在地上试图阻截蚂蚁,小寸头低着头看着地面,可能还在怀念那个没有跟他道别的女孩,张小美牵着小姐妹的手,聊着妈妈下次回家会不会给她带一条游戏里那么好看的裙子。
金属摩擦声像生锈的锯子割开木头,林星转头朝着狐族少女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刺。
“躲开!”他喉咙里的嘶吼声被尖啸吞没,小寸头先被他朝后一丢,接着他碰到了小女孩后背的蝴蝶结,将她猛地往前推了几米,最后,没有灵力,没有妖刀,他用身体挡在了二娃的身前。
沉闷的撞击声后,男人倒在血泊之中,远处遥遥传来了“滴嘟滴嘟”的警笛声。
一个普通男人的人生结束了,之后,一名少年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铃依旧愣在原地,直到这时,林星最后对她说的话才姗姗来迟,传进了她的耳朵。
“我证明了,我确实可以成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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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试炼世界的风雪之中,林星缓缓从地上爬起,妖狐少女则依旧双腿叉开坐在雪地里,看着少年的眼神多了一分敬佩,又有些许茫然。
“所,所以,你是被那个卡车给撞击后觉醒了血脉中灵力,才能从那样的事故中活下来的吗?”
“可能是吧,”林星果断划过了这个话题,让少女自己脑补,然后把夏川渚背在了背上,开始顶着风雪往前走。
“等等,所以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处于心魔试炼中,却一直不出来啊!”
“啊?”林星歪了歪头,表示不解,“那当然是为了再看一遍自己超级帅气的英雄登场啊?”
他如同突然掌握了缩地成寸一般瞬间闪到铃面前,目光火热,语气中极其兴奋,
“我的天,我那么帅的一个冲刺加连救数人居然都没有被拍下来(其实拍下来了但是他看不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好好品鉴一下你居然想让我提前走?
“我恨不得把这段视频当成传家宝挂在胸口,每见到一个人就让他们看看林星老师在拯救自己的学生时,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后最后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展现了怎样的人性光辉好吗!”
“最好从今天开始全世界的街角大屏每过一个小时整点报时后就开始播放这段珍贵的影像,每年教师节所有送给老师的鲜花里都放一个我的大头照!从此以后教师节就改名叫林星节!”
铃捂住耳朵,防止自己被已经陷入【卧槽劳资这一波真是太特么帅了】状态的林星吵聋,然后在心中确认了一个猜想,
这个男人的心魔,根本就不是什么“我想成为英雄,但我很普通”的不甘,而是一个想着“还有比成为英雄更酷的事情吗?这我得不狠狠当”,渴望认可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