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可真大啊,而且还很高。
这是林烬登上群玉阁后的第一感觉,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翻出几句高中时背的诗词,就被人领着匆匆前往面见天权大人。
虽说他是被凝光派人“请”来的,但他显然没有被允许在群玉阁中闲逛,或在甲板上任意停留欣赏风景。
毕竟天权凝光大人时间宝贵。
“异国旅客林烬,见过天权大人。”
林烬拱手行礼,注意到自己身为客人,却连一张座椅、一杯热茶都没有,才……稍稍松了口气。
要是凝光上来就对他以礼相待,甚至热情的不得了,他就要认真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了。
前脚刚接手璃月仙人的考验,后脚璃月七星就邀请上门,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说实话,若非舍不得放弃丹炉玉露台,他早就计划着逃出璃月了。
若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人想从你身上收获的,要远远大于给你的好处。
“林烬先生不必拘谨,你既是我请来的客人,随意些、将我当做普通朋友就好。”
凝光打量着他,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左右,身姿挺拔,黑发黑眸剑眉星目,是那种会让人“始于颜值”的男子。
“不敢不敢,天权大人身份尊贵,实在惶恐。”
林烬只把凝光的话当做放屁,这样的客套话谁信谁是傻子。
让你随意就随意,真不怕人家来一句“你真吃啊”?
两人闲聊几句,
凝光稍做沉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林烬先生可知,今日我为何请你过来?”
“实属不知,还请天权大人解惑。”
“是为了和林烬先生谈一笔生意,又或者说,是想请林烬先生完成一份委托。”
“原来如此。”林烬点点头,正色道:“天权大人有何差遣,请尽管吩咐,若是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
凝光深深看他一眼,显然也把他的话当做放屁。她没有直接说出目的,而是话音一转,询问道:“林烬先生身上似乎有着极重的地脉气息,不知是何缘故?”
说完不待林烬开口,便补充道:“若是不好回答,林烬先生也不用为难,当我没问就好。”
被提前堵了话的林烬想了想,举起左手:“实不相瞒,前不久我遭遇险境,虽然侥幸生还,却仍然被地脉能量侵蚀,这才有了地脉的气息。”
凝光看着那根近乎透明的小拇指,眼睛微眯,这么严重的地脉侵蚀症状,究竟是多强烈的地脉能量冲刷造成的?
她收回目光,没有继续询问是什么险境,而是微微颔首:“竟是这样,林烬先生辛苦。呵,说来也巧,我这份委托,也与地脉相关。”
“天权大人请讲。”
“近日我收到消息,荻花洲一带也出现了地脉异动的征兆。我怀疑此事是人为灾祸,想请林烬先生前往打探一番,无论是否有成果,都不会少了报酬。”
凝光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不知林烬先生是否愿意?”
人为的地脉异动……凝光这是在怀疑我?
林烬恍然,终于明白凝光为什么请他来群玉阁做客了。
也是,这边归离原地脉异动刚平息,那边荻花洲就传来急报,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从归离原过来的、身上有地脉侵蚀症状的人,大摇大摆的进入璃月港。
搁谁都要怀疑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或者这孙子就是主谋,打算用荻花洲这个幌子吸引视线,扭脸就和人肉炸弹似的跟璃月港爆了。
林烬眼角抽了抽,琢磨着眼下这情况要是不答应,凝光也许会一摔杯子,蹦进来八百刀斧手把他细细的剁成臊子。
“天权大人所托,我肯定是愿意的。”
林烬先是表明态度,旋即心中微动,觉得这似乎是个机会:“就是不知……这报酬是什么?”
“林烬先生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此行危险,既然林烬先生肯去,我自然不会小气。”
凝光微笑着,浑身似乎都在散发摩拉耀眼的金光:“林烬先生尽管提便是。”
“那……”林烬试探道:“我想要常燃火种,可以吗?”
他本想将净水之心也加上,但又担心凝光觉得他太过贪心,直接让他有去无回,想了想,还是算了。
萍姥姥说纯水精灵可以交流,能靠商议的方法交易一枚净水之心,获取难度要低于常燃火种,那就先试着把难的解决了。
既然凝光打定主意,要让他在荻花洲地脉异动之事落幕前远离璃月港,那他为何不趁这个机会为自己牟利?
至于凝光说的委托,大不了去荻花洲待一段时间再回来,反正她没要求一定要有成果。
“可以。”
凝光豪气尽显,没有丝毫犹豫:“一枚常燃火种,再加二十万摩拉,林烬先生意下如何?”
那模样就好像她给出的不是常燃火种和二十万摩拉,而是一块肉饼和两个摩拉似的。
在这一刻,林烬甚至觉得凝光真的在发光!无比耀眼的金光!
这就是有钱人的魅力么!
真是好羡慕啊!
“可以!我答应!”
林烬立即点头,生怕凝光忽然反悔一样,接着有些踌躇,期期艾艾道:“那个,呵呵,天权大人,要不……咱们签个契约?”
“我绝对没有不相信天权大人的意思!就是觉得您花了这么大的价钱,签了契约,对我也放心些不是?”
林烬拿着签好的契约和定金,喜滋滋的离开群玉阁。
“你觉得怎么样?”
凝光看向一旁从暗室中出来的夜兰,在她与林烬交谈时,夜兰就在暗室中观察。
“狡诈,心思繁多,绝非良善。”
夜兰给出评价,顿了顿:“他应该猜到了荻花洲危险,你又不许他留在璃月港,才敢开口要高价。”
如今荻花洲有着大量看过林烬画像,知道他手中有着价值数千万摩拉的宝物的盗宝团,一旦他到了荻花洲,被人发现,不知会有多少盗宝团像渴血的黑鸦般涌来。
“一枚常燃火种而已,算不得什么。”
凝光摇摇头,对常人来说,常燃火种或许珍贵异常,价值数百万且有价无市,但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件有些奇异的货物罢了。
重点不在于它值多少,而在于它能为她赚来什么。
“我记得典籍中记载一样仙家法器,唤作丹炉玉露台,可凝聚水火之力以涤荡污秽。”凝光若有所思:“他难道是想仿照此法,解决自身的地脉侵蚀?”
“那他还少一份水力,而且就算聚齐了也没用,他还能靠生吞水火净化地脉侵蚀不成?”夜兰摇摇头,并不看好。
“不,我的意思是,他既然知道此法,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真的见了仙人?”凝光手指微顿,看向夜兰:“这几天林烬都见了谁,玉京台萍姥姥又是否离开过?”
夜兰稍作回忆,道:“萍姥姥没有离开过,林烬这几日遇到的都是些普通船工和外国旅客,不过他今天又去了一次玉京台,烟绯找的他。”
凝光沉吟两秒,语气笃定:“萍姥姥仙人的身份可以确定了,林烬应该就是从她那里知道的丹炉玉露台的情报。”
夜兰挑眉:“就这么确定萍姥姥的仙人身份,不再观察了?”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了。”
凝光摇摇头,再观察又能如何?难道她这个【天权星】,还能主动算计仙人不成?帝君不可能允许的。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件事。林烬见了萍姥姥,知道丹炉玉露台的能力,却没有直接解决地脉侵蚀,而是去自行寻找水火奇物……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你是说,他被仙人拒绝了?”
“也许……罢了,这些暂时不去细究。”
凝光轻轻吐出口气,神情郑重起来:“夜兰,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夜兰见状也认真起来:“你说。”
“林烬此去荻花洲,必然会引出大量隐藏的盗宝团,和其余混乱分子,如今璃月地脉异动频繁,恐有风雨欲来之势,不能再放任这些人添乱了。”
凝光红眸微冷,语气平静中有着一丝肃杀:“我授你调动千岩军之权,隐秘行动,前往荻花洲行事。”
“此行目的有三。其一,盯住林烬,确保他前往荻花洲,且事情结束前,不许他离开分毫;其二,围剿跳出来的盗宝团和其他匪徒;其三,彻查荻花洲地脉异动一事,看看是否真的有人搞鬼。”
她停顿一下,看向夜兰的眼睛:“尽管放手去做,若情况紧急,我可许你……不留俘。”
“……”
夜兰同她对视着,许久才发出一声轻笑:“呵,真是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杀气腾腾的样子了,怎么,你就不怕我胡来?”
“那你呢?”凝光也笑着,唇角微翘:“不怕我事后兔死狗烹,将你丢出去,成就天权威名,并顺势吞并你的家族?”
两人对视着,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和坦诚。
早在凝光还不是璃月七星,早在夜兰还未有神之眼、还未能掌控璃月地下势力之前,她们便早有合作,共同构建出这份无需契约,便能相互信任的珍贵情谊。
只要对方不背叛,自己就不会背叛。
“我去准备了,等我的好消息,天权凝光大人。”
夜兰伸了个懒腰,语气中带着调笑。
“等一下。”
凝光叫住她。
“还有事?”
“尽量确保林烬的性命,他与仙人的关系还不明朗,不能因此坏了仙人谋划。”
“啧,仙人的事就是麻烦。”
“慎言,不可妄议仙人。”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