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辛苦了。”
刘仁满脸真诚,迎向风尘仆仆的张文清。
张文清带着陈安等一众文人,历经艰险,将粮草从汴河县运到此处。
一路之上,随身护卫不过区区不到五十人,在这蒙兀人肆意横行的世道,但凡遭遇一伙蒙兀骑兵,他们便极有可能命丧当场。
刘仁对他们此番冒险运送粮草的举动,心中满是感激。
张文清连忙摆手,神色谦逊,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没有耽误小郎君的大事,属下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此番晚刘仁一日出发,实则是为了将之前已整理妥当的粮草物资,以及钱财,全都妥善装上马车。
好在刘仁早有先见之明,提前便做好了离开汴河的准备,早早将那些粮草,以及从蒲家抄没而来的钱财装载起来,这才使得张文清能够如此迅速地出城,顺利完成运送任务。
“不过城中,得知小郎君您要走,那些百姓都惶恐得很。”
张文清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那些百姓才刚刚分得了田地,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可这还没高兴上几天,若是蒙兀人再度打回去,他们辛苦得来的田地,只怕又要被无情夺走。
百姓们的生活本就艰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惶恐。
刘仁听闻此言,心中也是无奈万分。
他深知自己如今实力尚弱,根本没有能力保住汴河。
若是强行留在那里,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兀人,极有可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正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他只能暂且选择战略性撤退。
“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
刘仁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他在心底坚信这一点。
这一次,他决定顺从李山的遗愿,前去救援那位小官家。
待立下军功之后,再名正言顺地返回汴河,夺回属于百姓们的土地,让这里重归安宁。
“从我们现在的地方,若是用骑兵的话,多久能够赶到天应府?”
吃过晚饭,趁着西面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天色尚明,刘仁将部下召集起来,准备召开一个小型会议。
此次会议关乎行军计划,至关重要。孟起和黄奎也应邀前来,二人刚一到达,便看到了蒙浩的身影,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特别是当从蒙浩的口中得知李山牺牲的消息时,他们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山昨夜死了!
毕竟李山曾是他们的老上司,虽说他们之前有过背叛之举,但听到这个噩耗,心中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经在李山麾下征战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们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有震惊,有悲痛,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蒙浩长叹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无奈。
虽然李山临死前嘱托他投奔刘仁,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难以释怀。
他心里清楚,李山是在用自己的死,逼着刘仁前往应天府。
刘仁将孟起、黄奎和蒙浩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当做没有看见。
他让齐林将地图铺开,无视了在那感伤的三人,在地图上指了一条路,对张渊问道:“之前斥候来报,这里是距离应天府最近的路程,若是我们从这里去,会不会迎头撞上蒙兀军?”
张渊在禁军中,曾担任过一营的军长,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
如今刘仁麾下,懂得军事谋略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齐林和岳辛虽然勇猛过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在话下,但若是让他们负责行军打仗,制定战略战术,那无疑于送羊入虎口,白白牺牲。
对于刘仁的询问,张渊并不意外。他沉吟了片刻,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距离虽然近,但此地必定会被蒙兀人严密监视,只怕路上会不断地遇到敌军的斥候和游骑,属下的建议是,我们从东安路过去,此刻岳家军定然已经前往天应府了。”
张渊说完,刘仁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渊是想让他们和岳家军汇合,这样一来,他们这支由各方拼凑而成的乌合之众,便能够在岳家军的庇佑下,安全抵达天应府,同时也能增强救援的力量。
这个主意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因为李山的缘故,刘仁对朝廷的兵马有些顾忌。
李山此前的所作所为,让刘仁见识到了朝廷军队内部的复杂与阴暗,他担心重蹈覆辙。似乎是看出了刘仁的意思,一旁的张文清笑道:“小郎君可以放心,这位岳将军并非李山那种人。”
“哼,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打过去,那些蒙兀人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岳辛突然哼了一声,他方才还安静地站在那,可一听到岳家军的名号,他脸色就变了。
刘仁没有注意到这点,倒是一旁齐林看到了,心中不禁起疑。
齐林与岳辛相识已久,深知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这般反应,着实有些反常,齐林决定找个机会问问他。
“若是我们这几千人马去救援,蒙兀人只需出动一个万户的骑兵,便可将我们打败,属下的意思是,汇合岳家军。”
张渊再次拱手,言辞恳切地请愿道。
他清楚地知道,己方兵力有限,装备也参差不齐,贸然与蒙兀军正面交锋,胜算微乎其微。
只有与岳家军联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刘仁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权衡着利弊,思索着每一种可能的后果。
片刻之后,“我觉得张渊说的没错。”
刘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没想到蒙浩竟然出来支持张渊了。
他还以为前者对后者心中有着怨恨,毕竟张渊此前曾站在刘仁这边,与李山产生了分歧。
没想到蒙浩竟然能放下成见,从大局出发,帮对方说话。
眼看着就连张文清似乎也觉得可行,刘仁也不再犹豫了,当即下了命令,转道东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