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摄政:某乃忠臣 第5章 杀人于无形

作者:垂柳浣纱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5 22: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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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为何,如今的吏部竟有倾向东林的主事,但李伯弢深知,在这里东林人绝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而此时的吕维祺,在听到李伯弢的两句质问之后,也打起了精神,知道这新郎官不好对付。

看着场中的情形,算是自己大意之下栽了跟头。

本想杀鸡儆猴,没想到碰到的是一只初生牛犊!

但他到底是久经官场的老手,又岂会轻易被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压下?

“肃静!”吕维祺大喝一声。

他环顾四周,目光威严,再看向李伯弢,冷声道:

“律例虽无明文规定,但行有行规,家有家法!”

“官场也自有规矩,凡士子赶考,皆住会馆,以示身份清正,不染外务。此乃祖制,岂容置喙?”

吕维祺故意不提分拨延宕之事。

因为他知道,最近整个朝廷出了大事,所以这事也拖延了下来。

可这大事,到现在还没法公开说。

所以,他只能拿了“祖制”来唬人,但心里也明白——这住会馆的祖制,其实是没有太大的约束力的。

毕竟,往届同样也有举子不住会馆的例子。

一般这样的的举人,多半出自家资丰厚的江南巨富之家。

换句话说,家中不是盐商,便是茶商、绸缎商人之流。

而这李伯弢,既来自江南浙江,又不住会馆,吕维祺几乎可以笃定——此人定是出自江南豪商!

因此,自然不屑与寻常士子同住会馆,必是早早安排了豪宅别院,奴婢成群,锦衣玉食。

而对吕维祺这种出身的河洛士族、崇尚理学的未来大儒而言——也即保守的地主家庭出身,对这等江南商贾之家,最是不屑——皆是巧言令色、见利忘义之辈!

所以,除了拿祖制唬人,吕维祺自然也知道,要另辟战场,换个说法。

于是,他缓缓说道,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感慨:

“浙江人杰地灵,英才辈出。”

“想我元辅方阁老,更是其中翘楚!”

他先拍了一顿马屁,微微顿了顿,语气陡然一变,语带讥讽:

“可如今,同样是浙江,却出了你这般不知规矩、我行我素的新科进士,岂不是要让他老人家脸上无光?”

吕维祺缓缓踱步,目光扫过众人,似是向所有人说道,又似乎只是在训诫李伯弢一人:

“江南多是巨富商贾,可难道就可以仗着家资丰厚,公然违背朝廷规矩,顶撞上官?”

“今日若不惩戒于你,让你改过自新,日后擢升上去,岂不是非议连连,牵连方阁老?”

我勒个去了!!

这真是杀人不见血,诛心于无形!

李伯弢听完吕维祺的这段言论,立刻反应了过来!

自己真是小瞧了这天下书生——皆不可小觑!

这吕维祺谈笑间,悄然将自己推到了一个不可明说的对立面。

他一会儿“江南巨富”,一会儿“家资丰厚”,摆明了就是要在场中郎官们的心中,留下李伯弢是一个豪商子弟的印象。

而李伯弢偏偏还真就不住同乡会馆,早就有口难辨。

须知,明朝后期,虽然南方商品经济繁荣,可是在官场中,大家都深受圣人教化,骨子里对豪商巨户,有着天然的抵触。

更何况,郎官们即便有钱,绝大多数也不过是中小地主家庭出身。

试问,谁又会去与一个巨商豪门的子弟共情?

李伯弢耳听四方,果然场中的声音小了很多。

吕维祺淡淡几句之间,立刻通过身份背景的差异,将李伯弢陷入了一个少数的境地。

可这还不是吕维祺话语中,最杀人于无形的地方——真正的杀招,是他将李伯弢有意无意地,与当今内阁首辅方从哲联系到了一处!

文选清吏司大院位于吏部衙门的东侧。

沿着大院外侧,是一条清幽小径。

小径两旁种满了青翠挺拔的绿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阳光透过竹影斑驳洒落,映在青石板路上,路上缓缓走来两人。

一人稍前,头戴黑色方巾,身穿青袍,神情恭谨,正是一名书吏。

另一人,年近花甲,头戴乌纱,身穿孔雀团领绯袍,腰束金革,一脸肃容。

之前,文选司内,这百余名青年郎官的哄叫声、叫好声,早就冲出了院墙,回荡在吏部衙门各处。

当时,坐于二堂值房内的老者,忽闻喧嚣之声,也不知出了何事。

可吏部乃朝廷公堂重地,青年郎官们如此喧哗,自然是不成体统!

于是,他唤来一名书吏,一同前去文选司一探究竟。

两人刚刚走到文选司大院门口,就从内传来吕维祺的训诫之声。

老者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了一下青衣书吏。

那书吏见状,原本正欲入内通禀,便也立刻收住步子,立在老者身旁。

那老者听着飘出的训斥声,越听眉头越皱,心中暗自思忖:

这吕介孺,今日为何如此孟浪!

一个小小主事,刚到部中不久,竟不知谨言慎行?

方阁老的名号,岂是他能随意拿来用的!

只是,让老者略有好奇的是,不知是哪位郎官开罪了吕介孺,竟然需要他如此痛下杀手!

今日这吏部,上至吏部尚书赵焕,下至都给事中张延登、给事中姚宗文,不是方阁老的盟友,就是方阁老的学生。

尤其是那姚宗文,更是“浙党”年轻一代里的大师兄!

但凡他登高振臂一呼,浙党上下是莫敢不从!

这吕维祺,居然敢在吏部搞风搞雨?

可正因为如此,那位被训斥的郎官才叫倒了大霉。

眼下朝堂之上,党争已是愈演愈烈之势,可那都是朝堂之上,御史言官——也就是所谓科道官们,用来相互攻讦的说辞。

这些人可以风闻奏事,随口生事,只要不太过分,随便怎么说都行。

可到了各部司之中,却是放不到台面上的东西。

表面上,没人会提所谓的“浙齐楚宣昆秦”各党名号。

同样,也绝不会有人将“东林党”三字堂而皇之地挂在嘴边。

就算议论,那也是背地里,私下一说而已。

毕竟,没有哪个部院上官希望自己辖下的司属,乡党抱团、朋党云集——这和皇帝的心思如出一辙。

不然,差事还要不要办了!

讽刺的是,得罪皇帝不要紧,可若是在本部司里得罪了上官,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没有人敢在部会各司之中,公然结党。

正因如此,吕维祺先是有意无意地将李伯弢——这位同为浙江乡党的新科进士——与方阁老拉扯上关系,再趁机发难,明里是训斥,实则是直接将其推入了一个无从脱身的困境。

如此一来,谁还敢出面替李伯弢说话?

一旦出手相助,不就坐实了乡党抱团,党同伐异了么!

更何况,部中哪怕有人对吕维祺不满,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毫无根基、刚入官场的菜鸟进士贸然树敌。

没好处的政治互斗,谁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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