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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见过最荒唐的交易,是有人用半斤砒霜换我的裤腰带。
鬼市入口的老瞎子叼着烟斗,独眼在油灯下泛着黄浊的光:“谢小郎,你这缅钢腰扣值三钱银子,砒霜给你打八折。”
“我要砒霜干什么?给焦尸美甲吗?”我攥紧裤腰后退半步,青石板缝里渗出的阴风直往裤管里钻。
三天前傀戏木偶留下的咖啡渍傩面,此刻正贴在我后腰。谢云闲说这是进鬼市的“门票”,但没告诉我门票长腿——那玩意每隔半个时辰就往肉里钻一寸,疼得像容嬷嬷改行当纹身师。
“让让。”
身后传来沙哑女声。我转身时差点撞翻药摊,一柄油纸伞堪堪擦过鼻尖。撑伞的是个戴斗笠的灰衣女人,伞骨上挂满铃铛,细看竟是微缩的泉州傀铃。她身后跟着个驼背老头,背篓里探出半截湘西赶尸符,黄符上却印着肯德基老爷子笑脸。
“你也见过那东西?”老头突然咧嘴,露出镶金的门牙,“这叫与时俱进,上个月有个短衫小子教我的,他管这符叫……叫‘疯狂星期四’。”
我虎口旧伤猛然抽痛。2015年的实验室里,隔壁组师兄每周四都拎着全家桶溜进来:“小林,疯狂星期四,v我50助力非遗研究。”
现在他可能还在ICU,而我在这儿听明朝僵尸讲谐音梗。
“接着。”灰衣女人忽然抛来块黢黑的铁牌,我接住时掌心一麻——牌面浮雕着齿轮与傀儡丝,中央嵌着枚星巴克美人鱼徽章。
“子时三刻,傀儡巷甲字号。”她掀开斗笠一角,眼尾朱砂痣与我虎口伤痕同频跳动,“告诉你叔,他欠我的鲛人丝该还了。”
谢云闲的债主比扬州瘦马还多。上个月是苏州绣娘提着菜刀追债,上周是泉州船老大扛着炮仗堵门,现在连鬼市都冒出个“星巴克巫女”。我捏着铁牌蹲到墙角,傩面突然在腰间尖叫:“滴滴——GPS信号弱,请掉头!”
操,这玩意还带语音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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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傀儡巷像条吞了荧光棒的巨蟒。两侧木楼歪斜欲倒,檐角挂满提线木偶,每具偶人关节都栓着万历铜钱。谢云闲咬开酒囊,把烈酒泼在傩面上:“乙未年的咖啡渍遇酒显形,这是凶手留给你的情书。”
酒液渗入傩面,浮出三行血字:
>天工锁,阴阳扣,九重簧片藏星斗。
>傀儡巷,人偶口,肯德基符咒镇尸狗。
>——林昭亲启
“你本名?”谢云闲的折扇抵住我后颈。
“我身份证上叫林昭……”我咽了口唾沫,“但凶手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你写的。”他撕开傩面内衬,夹层里掉出半张实验室报告单——2015年乙未年,我的笔迹潦草标注:“时空折叠实验风险:可能引发非对称穿越。”
驼铃声突兀响起。
灰衣女人从巷尾阴影中走出,油纸伞旋转间傀铃骤响。所有木偶突然转头,万历铜钱在丝线上颤出刺耳嗡鸣。她掀开斗笠,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眼尾朱砂痣:
“林昭,我等了四百三十七年,才等到这个时空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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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又不是你。”谢云闲的折刀割断三根傀线,“万历八年,我亲手将‘丙寅年’的你封进凤阳夹缬,但有人篡改了天工锁——”
驼背老头猛地掀开背篓。腐烂的肯德基纸袋里,蜷缩着具现代人尸体,G-Shock手表停在2015年9月3日15:47。
那是我穿越的精确时间。
“丙寅虎,甲辰龙,乙未羊。”女人指尖抚过傩面,“三牲祭品凑齐,天工锁就能重启。”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枚青铜齿轮,齿缝间卡着片塑料键盘按键——是字母“S”。
我后腰的傩面突然暴起,丝线扎进脊椎。剧痛中,谢云闲的声音忽远忽近:
“现在明白了吗?你才是天工锁最后的簧片……”
木偶群铺天盖地压来时,我恍惚看见实验室爆炸那天的火光。师兄攥着全家桶发票苦笑:“疯狂星期四v我50,下辈子还你。”
下辈子真他妈来了,但没人告诉我得在鬼市用裤腰带结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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