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惊得如露和如电两位大师目瞪口呆。
哪怕是无苦禅师,也是眉头紧皱,右手轻轻捋着雪白的长髯。
“骨墨天下无解。”如露大师轻轻叹了口气。
萧如风道:“是西门青让我们来找无苦禅师的,说无苦禅师有法子解此毒。”
如露大师扭头看向无苦禅师,此事该如何解决,还需无苦禅师来拿主意。
说完话,萧如风便让魏无邪拿出西门青给的信物。
魏无邪笑道:“如露大师都说了,骨墨天下无解,我们又何必为难几位大师呢?”
理是这个理,可萧如风不想就此放弃。
要是连无苦禅师都没有办法,那魏无邪又该如何活命呢?
“如露,如电,你们还动不了吗?”无苦禅师问道。
如电大师尝试了一下,竟是缓缓站了起来。
虽说功力只恢复了一成,但行动应以自如。
如露大师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来。
“少林遭此大难,没有你们当主心骨,只怕又会生乱。”无苦禅师明显是在赶他们走。
“师叔……”如露大师不愿离去。
少林寺中的事,让如电大师一人去即可。
如露大师什么都好,就是事事太为少林着想,出发点虽是好的,但长此以往,只会让少林在武林中渐渐失去威望。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最后突然发现,当真正遇到困难时,竟是孤立无援。
“如电,你去吧。”无苦禅师摆摆手,让如电大师赶紧去寺中主持大局。
至于如露大师,乃是如今的少林方丈,许多事,确实需要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如露大师长舒口气,又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这如露大师虽是少林方丈,心胸委实狭隘,哪有半分高僧风范?
萧如风在心头暗暗吐槽。
魏无邪体内的骨墨剧毒没解前,就得夹紧尾巴,客客气气。
“中骨墨后,功力会消散,人也显得有气无力,但老衲看施主气色红润,功力无碍,这是为何?”如露大师好奇地问道。
魏无邪笑道:“这是‘活阎王’西门青前辈的杰作。”
“西门青的医术已经到此等境界了?”如露大师面露惊骇。
骨墨是江湖中最恐怖的毒。
能在瞬间杀死人的毒,其实不算太毒,反倒是骨墨这种慢慢将人折磨致死的毒,更为恐怖。
在经历死亡的漫长过程中,人的身心都会被摧毁。
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在中了骨墨后,基本上都选择了自我了断。
“施主请坐。”无苦禅师请魏无邪坐下,三根手指轻轻搭上魏无邪的手腕。
那三根手指,宛如冰棒,毫无温度,冰得瘆人。
魏无邪诧异地瞧着无苦禅师,只觉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分明就是具冰冷的尸体,哪像个活人?
萧如风双臂抱胸,靠在门柱上,心头比谁都紧张。
“为救施主,西门青真是下了血本哪!”无苦禅师移开手指,轻声感叹。
魏无邪愣道:“前辈此话怎讲?”
“西门青将施主体内的毒全都逼到了心头,再以冰域血蚕镇压守护,可保施主半年可活,且能活得十分肆意。”无苦禅师笑道。
如露大师骇然道:“师叔,当真是冰域血蚕?”
“不会有错。”无苦禅师颔首。
魏无邪笑问道:“这玩意儿很值钱吗?”
“不值钱,只因是无价之物。”萧如风在旁解释道,“这种血蚕,赤红如血,体含剧毒,只在极北之地的冰域才有。”
如露大师接过这话,补充道:“哪怕是生活在冰域的人,几辈子也不见得能找到一条血蚕,反倒是西门青,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颗蚕卵,竟让他孵化出来,悉心照料几十年,那只蚕方才长大,成为真正的血蚕。”
萧如风也是万万没料到,如此珍贵的冰域血蚕,西门青竟舍得用在魏无邪的身上。
难怪西门青信誓旦旦保证说,让魏无邪多活半月不成问题。
实则在冰域血蚕的保护下,魏无邪还有半年好活。
西门青不愧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不管怎样,都不会砸掉他神医的招牌。
听完如露大师的话,魏无邪暗暗震惊,西门青对他怎会如此大方?
这种大方,不怎么对劲啊!
看无苦禅师沉默不语,萧如风再也沉不住气,问道:“前辈定有法子救魏无邪的命,对吧?”
无苦禅师笑道:“世人只知骨墨天下无解,却不知若有两物合一,此毒非但能解,还能带给中毒者无穷的好处。”
“想来这两物中的一物就是冰域血蚕。”萧如风皱眉说道,“却不知另一物是?”
无苦禅师道:“少林易筋经。”
“《易筋经》只传少林弟子,从不外传。”如露大师提醒道,“当然了,若魏督主肯拜老衲为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如风嘴角抽搐了几下,扭头瞧着魏无邪,反正魏无邪是阉人,近不了女色,再当个出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活命最重要不是?
况且,江湖中想拜如露大师为师的人,数不胜数。
事实却是如露大师到今天为止,仍未收下首徒。
魏无邪若肯拜师,就会成为如露大师的首徒,将来当上少林寺的方丈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莫大的机缘,换做别人,怕是都不带任何犹豫的。
“不可。”
谁知魏无邪还没回答,无苦禅师却是阻止了这场收徒。
无苦禅师发话,如露大师自然得听从。
如露大师的眼里明显有着诧异,不解师叔为何要阻止。
无苦禅师转而看向魏无邪,问道:“西门青给施主的信物呢?”
魏无邪摸出那颗佛珠,递给无苦禅师。
看到佛珠,无苦禅师和如露大师都很吃惊。
无苦禅师将那佛珠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抬头问道:“不知施主跟西门青是何关系?”
“萍水相逢。”魏无邪道。
萧如风道:“这点我萧如风能够作证,魏无邪中毒后,那地方距神农谷比较近,我便带他去了神农谷……”
当时的情况很简单,萧如风三言两语就说得很清楚。
若非他带魏无邪去神农谷求医,魏无邪和西门青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见面。
“这就奇了。”如露大师一脸迷茫,“只是萍水相逢,却为救魏督主,西门青又是拿出了冰域血蚕,还送出了佛珠,真是……”
如露大师都无法形容西门青的怪异举动。
江湖中人都知道,西门青平生最痛恨朝廷鹰犬,退隐后,同样痛恨火教。
但他对魏无邪的付出,比对亲儿子还要好得多,太诡异了。
魏无邪好奇地问道:“这颗佛珠很珍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