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剑叩山门(二)
罡风如刃,卷着破碎的剑意残片扫过登天阶。林青玄立于第一千八百阶的青玉残碑上,黑袍猎猎作响,周身毛孔渗出细密血珠——那是三千剑意强行灌体的代价。混沌剑种在丹田疯狂旋转,将暴走的剑气碾磨成星尘般的碎芒。他抬手抹去嘴角血渍,骨剑竖瞳中映出高台上南宫朔铁青的脸。
“咔嚓!“
脚下青玉阶突然龟裂,九道血色锁链破石而出。锁链末端拴着青铜棺椁,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竟是血煞宗炼制的“九子母阴尸“!每具棺中都传来婴孩啼哭,哭声触及剑意残痕的刹那,整座登天阶的时空骤然扭曲。
“南宫老狗,连血河老祖的禁术都敢用......“林青玄瞳孔骤缩。他在药王谷灭门夜见过此物——母尸腹中孕育着九具血婴,每吸食一道剑意,棺中邪气便暴涨三分。此刻三千试炼者皆成血食,青玉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成暗红。
“小友当心!“
一声清叱自右侧传来。素白剑光如银河倒卷,将三条锁链齐齐斩断。林青玄侧目望去,见一青衣少女踏着鹤形步法掠近。她腰间玉佩刻着“天璇“二字,剑穗缀着七枚星砂——竟是天枢七殿之天璇殿亲传弟子!
少女剑锋回转,在虚空勾出北斗阵图:“这是南宫家的血祭秘术,需同时斩断九棺命线!“她话音未落,剩余六具铜棺突然暴起,棺中血婴睁开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眸,口中吐出缠绕咒文的脐带。
林青玄的太虚衍道图疯狂震颤。图中标注出血婴命门——每具血婴后颈皆嵌着南宫家血玉。他反手掷出骨剑,剑身混沌之气暴涨,化作游龙绞向最近的血婴。青衣少女见状掐诀,北斗阵图骤然扩张,星光凝成牢笼锁住三具铜棺。
“坎位缺三,离火焚天!“
林青玄暴喝一声,巫族金纹顺着手臂蔓延。青铜鼎耳应召浮现,鼎身饕餮纹亮起青光。那些被斩断的锁链残片竟被鼎耳吞噬,在虚空凝成残缺的周天星图——正是混元剑经缺失的“焚天式“轨迹!
血婴发出尖利哭嚎。
母尸铜棺轰然炸裂,漫天血雨中浮起一具无面女尸。她腹部裂开血口,九道脐带如蟒蛇缠向二人。青衣少女的剑阵被污血腐蚀,星砂接连爆裂:“不好!这母尸吞噬过天机阁的补天石!“
林青玄的识海突然刺痛。
十万年前的记忆碎片强行灌入——巫族大祭司以青铜鼎封印天魔残肢时,用的正是此等邪术!他猛然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鼎耳之上。蝌蚪文离体飞旋,在血雨中勾出十二祖巫虚影。
“后土载物,祝融焚天!“
随着古巫语响彻云霄,祝融虚影抬手引动地火。岩浆自青玉阶裂缝喷涌,将母尸脐带烧成灰烬。后土虚影则脚踏山峦,磅礴地脉之气化作牢笼,将剩余铜棺生生压回地底。
青衣少女趁机剑指苍穹:“摇光引路,北斗伏魔!“
七颗星辰竟在白昼显现,星光凝成巨剑刺穿母尸天灵。腐臭黑血溅落的刹那,林青玄的太虚衍道图突然预警——母尸心脏处藏着块补天石碎片,正与南宫朔腰间血玉共鸣!
“轰——“
高台突然崩塌。南宫朔的狞笑自烟尘中传来:“小畜生,这份大礼可还满意?“他手中捏着半块碎裂的血玉,玉中封印的赫然是林青玄生辰八字!三千试炼者的精血顺着登天阶逆流而上,在云端凝成血色剑影。
天地骤暗。
血色剑影缓缓调转方向,剑尖直指林青玄眉心。剑身缠绕的因果线穿透虚空,竟与他腕间胎记相连——这是南宫家秘传的“血咒问心剑“,以命格为引,直斩神魂!
“小心!此剑斩因果......“青衣少女话音未落,血色剑光已劈开时空。林青玄的视野突然割裂成无数碎片:药王谷冲天火光、苏清雪消散前的笑靥、莫问天燃魂时的泪光......每一个画面都化作利刃,切割着他的道心。
混沌剑种发出悲鸣。
就在剑光触及眉心的刹那,林青玄的瞳孔突然泛起暗金。巫族血脉在绝境中彻底觉醒,十二祖巫图腾自脊背浮现,在虚空结成残缺的都天神煞阵。血色剑影被大阵生生抵住,剑身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破!“
林青玄并指为剑,引动地火天雷。祝融图腾在左臂燃起焚天之火,蓐收图腾在右臂凝成庚金雷刃。双掌合击的刹那,血色剑影轰然崩碎,反噬之力顺着因果线烧向南宫朔!
“噗——“
南宫朔喷出黑血,手中血玉炸成齑粉。他踉跄后退,袖中甩出九枚替死符箓。符箓燃尽的瞬间,整座登天阶开始崩塌——这老贼竟要毁去试炼大阵,拉所有人陪葬!
“快走!“青衣少女拽住林青玄衣袖,“山门要塌了!“
林青玄却纹丝不动。他凝视着崩塌的青玉阶,太虚衍道图在识海中极速推演——三千剑意残痕的轨迹、地脉灵气的流向、血色咒力的余波......所有线索在混沌剑种中交汇,凝成一道开天辟地的明悟。
“这才是......真正的混元剑意!“
他忽然纵身跃入深渊。青衣少女的惊呼声中,骨剑爆出刺目灰芒。崩塌的乱石在触及剑光的瞬间静止,而后如时光倒流般重新堆砌。三千青玉阶在混沌之气的冲刷下褪去血色,露出内层封存的璀璨星髓!
云端传来震天剑鸣。
初代掌门留下的剑冢投影突然显现,万千残剑如朝圣般悬于林青玄身侧。他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青莲——正是苏清雪的先天药灵在呼应!当最后一道裂痕弥合时,他竟踏着新生星阶直抵山门!
山门处鸦雀无声。
南宫朔突然暴起:“此子身负巫族邪术,断不可留!“他袖中飞出十二道诛魔令,却在天枢殿主抬手的刹那凝滞。
“够了。“苍老的声音带着剑意铮鸣,“测灵台自会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