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钰到底是个至诚君子,沉吟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以坦荡之心应对,遂道:“王老英雄、无为道友、沈庄主、李大侠、卫女侠,按理说为武林除害我全真教是义不容辞。
可那李莫愁的师门与敝教是多年的邻居,其创派祖师与我师交情颇深,是以碍于情面我等委实不好出手,还请诸位见谅。”
“这......”王老英雄没有想到全真教与李莫愁的师门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关系,一时间倒是不晓得如何开口了。
丘处机与王老英雄五人交情最深,见他们面有尴尬之色,不好让客人为难,遂道:“大师兄,古墓中人也是正道一脉,既然王老英雄他们好不容易来了,咱们也不能让几位朋友白跑一趟。
我看还是将此事告知墓中的那位道友,请她出面清理门户,这样既能不伤两家和气,也能给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福生无量天尊,邱真人如此提议甚是妥当,那李莫愁虽作恶多端,但毕竟是个孤身女子,我等围攻她一人原是万不得已之事,若能请动其师长出手,当是最好不过。”在王老英雄下首坐着的湘南灵虚观观主无为道长抚须说道。
“不错,其师若能清理门户,自是最好不过。”
“这样也省得我等出手了。”
“那李莫愁逃至关中,说不定就是躲回那个什么古墓里了,我们是该去向她师父要人。”
无为道长话一说完,沈庄主、李大侠、卫女侠三人就立刻出言附和,王老英雄也觉得如此处置最为恰当,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马钰见五位客人都没有异议,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我等现在就去见一见那位道友,看她是个什么说法。”
古墓位于重阳宫后山,原是王重阳当年起兵抗金时为存放军粮物资而造的仓库,只因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金人发现捣毁,才筑成了古墓模样。
后来王重阳举义失败,这才愤而隐居古墓,将其称作为活死人墓,意思是大事未成,虽生犹死,誓与金人不共戴天。
再之后活死人墓就被林朝英用巧计赢去,从此她住在墓中,终身未曾复出,从而开创了古墓一派。
不过古墓派这个称呼并非林朝英所起,乃是这几年李莫愁下山与江湖人士自报姓名时叫出来的,全真六子知道此事后与门下弟子说起时也就以古墓派称之了。
未免古墓中人误会,马钰留下刘志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守家,只带丘处机、赵志渊、姜志绝三人引王老英雄一行前往古墓。
姜志绝自拜入全真教后从未到过后山禁地,这些年除了见过李莫愁一面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古墓派的人,就连需要偶尔下山采买生活所需之物的孙婆婆也未曾遇到过,遑论小龙女和其师父了。
他虽好奇小龙女这位天仙般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模样,可心里倒也没强求此事,只做顺其自然,存了若是有缘日后自会见到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是有机会与古墓中人相见了,姜志绝心中还是颇有些激动的,因此马钰刚才叫他一起去的时候,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推托。
这倒是有些出乎马钰和丘处机的预料,因为他俩知道平常姜志绝遇到这种情况总是能推就推,不愿在琐事上浪费太多时间,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拿去练功。
今日姜志绝答应的如此干脆的确让二人有些惊讶,不过他俩也没有过多纠结,只当姜志绝少年心性,对后山禁地好奇罢了。
众人到得后山,向西穿过树林,行出里许,下到山腰,转过一道石壁,就见眼前是一个茂密繁盛的森林,越往里走林木越密。
行得十余丈,众人就见地上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有外人止步四个大字,活死人墓就在前面,至此全真弟子不得进入一步。
“诸位,前面那座古墓就是李莫愁师门所在,先师有命我全真弟子不得入内,我们就在这里求见墓中之人吧。”马钰道。
众人自是应允,马钰旋即喊道:“全真教马钰、丘处机与五位武林同道求见林道友。”等了片刻,未见回应。
马钰的声量虽然不高,但在内功的传送下数里可闻,古墓里面的人自是能够听见,此时却无任何反应,想是墓中之人不愿见客。
全真六子这数十年来虽与古墓中人比邻而居,但碍于双方上一代人的情感纠葛,平常来往却是不多。
六子看在先师面上尽管对古墓中人暗中颇有照拂,可这些年和墓中主人也就是林朝英当年的丫鬟并未见过几面,颇有些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丘处机知道古墓中人都不喜见外人,若不说清楚来意,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相见,当即提气喊道:“林道友,我等是为贵派弟子李莫愁而来,请看在你我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出来一见。”
等了片刻,仍未见有回应,丘处机正欲再喊,忽见墓中出来一人,四五十岁年纪,容貌端庄,神情淡漠,正是林朝英武功的唯一传人,如今的古墓之主。
马钰等人从来都不知道这女子的姓名,只因她是林朝英当年的贴身侍女,故而以往见面依着林朝英的姓称呼她为林道友,这女子也从未有过异议。
“诸位来此有何用意?”林姓女子走到众人数步前,看向马钰问道。
马钰踏上一步,见了一礼:“林道友,令徒李莫愁在江湖中为非作歹,做下多起命案,月前又烧毁了沅江上数十家货栈船行,害了十数条人命。”
说着,向王老英雄五人指了指,道:“这五位都是两湖侠义道上的朋友,他们为制止令徒逞凶,追击令徒到了关中,听闻令徒出身终南山上的古墓派,这才上山请我们全真教为你们双方引见,想请道友出手清理门户,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林姓女子向王老英雄五人扫视了一眼,冷冷地回道:“李莫愁数年前就已被我逐出古墓,她在山下的所作所为与我古墓毫无关系,请恕老身无能为力。诸位若想治她,就请自便。”语毕就要转身回去。
“且慢,令徒李莫愁为祸江湖,林女侠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王老英雄急忙喊道。
哪知林姓女子就似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头也不回地往古墓走去,片刻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