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宁毕书是真的懂这个社会是怎么回事的。
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那么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不管自己是否真的做过,甚至是否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无数人亲眼看到做了,一旦被揭发,第一反应必须是坚决否认!
这种时候,就是该无条件、无下限地不要脸。
至于公众如何审判自己,外人如何谴责自己,他人如何惩罚自己,那都是以后的事。
但在眼前,哪怕还有一丝丝的逃脱的机会,都绝对绝对不能放弃希望!
因为提前放弃,就等于比赛已经输了……
啊呸!
是一旦自己松口,那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很多时候,绝大多数关乎一辈子的大事,转机往往就在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上!
只有主观唯心级别的不要脸,才有可能在这个客观的世界,战胜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
这也就是所谓的……
瞒天过海,人定胜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叫你丫真跟天对着干。天怎么能干得过呢?而是凡是能压在你头上,那都是你的天。人要出头,要干的不是天,而是人呐!
“造谣!绝对是造谣!妈!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要是有半个字说谎,我踏马现在就全家上下死光光,今天出门就被车撞!我全家癌症、艾滋!天上现在就打个雷劈到我头上!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把我家祖坟都劈翻!”
宁毕书一通情绪激动的抢白,一下子就把他三叔搞不会了。
三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侄子字字句句都在自我诅咒,又好像每条毒誓都在把他一起拉下水,这一番话里的每个标点符号,都跟电影里那些冒黑烟的怨气似的,爬藤一般往他身上蹿。
“你踏马乱说什么!”三叔狠狠打了个寒颤。
而毕桂芬这时也冲三叔吼道:“就是!你听谁说的!我家阿书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是我说的啊!我……我刚才去妈那里,路上碰到个人。”
三叔节奏全乱了,如此牛逼一个企业老板,遇上宁毕书这种无赖,也是半点道理都没法讲,只能先忙着自证清白,“就是那个阿豹,资金公司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认识。反正就是他跟我说,妈前几天去找他借钱,说是给孙子结婚包红包用。一下子就借了四十万!
阿豹以为是我儿子要结婚嘛!拉着我问我日子订在什么时候,还说我儿子结婚怎么不叫他。我都傻了啊。我家阿前前年就结婚了,阿全今年都没从香江回来,过年也没回来,我哪还有别的儿子啊?我就赶紧去找妈问这个事!妈一开始还不肯跟我说,我问了老半天,她才肯告诉我,说是阿书找她借的,说什么阿书要结婚,女方找他要钱……”
“不可能!我根本没借过!”
宁毕书直接打断,“奶奶一定是借给别人了,她不肯告诉你。”
“借给谁能借四十万啊?我让她搬家住个好点的地方,我说给她买套新房子她都嫌贵不肯,她还能借别人四十万?”三叔暴跳如雷。
宁毕书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三叔一时语塞,居然从宁毕书的话里找不出任何破绽。
毕桂芬更是无条件相信宁毕书,也帮腔道:“阿荣,这种事你要问清楚啊。你自己都没搞清楚,你来找我家阿书干什么?”
“我踏马……”三叔眼珠子都翻白了。
这时楼下面,又快步跑上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用略微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宁毕书和毕桂芬,心里很想不明白,自家老板怎么会有这么穷逼的亲戚,还住在这么破的老小区。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亲戚。
而是关系很近的那种。
但他瞬间就把这份好奇给止住了,赶紧对宁毕书的三叔道:“宁总,市里有个领导突然去公司拜年,车已经在路上了,潘总让你赶紧回去。”
“哎呀,这除夕跑来拜什么年?”三叔咬牙切齿。
然后又指了指宁毕书,没好气道:“阿书,我告诉你,你不要打你奶奶那点钱的主意啊。四十万对我们来说是毛毛雨,你奶奶可不这么看的!”
换做平时,宁毕书被三叔这么一敲打,肯定得毕恭毕敬,虚心接受。
但今时今日……
“三叔你别跟我扯几把蛋!四十万对我家来说,买你侄子一条命都够了!奶奶要是以后分家产,按我说你最好也一毛钱别拿,当可怜可怜我家,把钱都给我就好了!反正你和我二姨都不缺这点,对你们来说,都是毛毛雨嘛!”
宁毕书用最硬的语气,说着要饭的话。
三叔刹那间三观都裂开了。
这小子,几年不见,居然进化成这个屌样了?
什么国家栋梁蛀虫?
什么社会精英滚刀肉啊?
这和自己平时打交道的那些社会上流人渣,有半点区别吗?
“行,你小子……可以!可以的!”三叔指了指宁毕书的鼻子,“我今天没时间,下回有空再教训你!跟我面前耍这套……”
三叔嘴里留下几句狠话,带着秘书就走了。
等他一走,宁毕书把门一关,转头就对毕桂芬道:“妈,这个事情不对劲,我先出去一趟,去奶奶家里问个清楚。哦,对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先转给你……”
说完也不等毕桂芬再问什么,拿起手机,就给老妈痛快地转了两千块。
老妈收到钱,心头的狐疑一下子就消散大半。
宁毕书则快步回到房间,套上外套,又马上手机的充电器一起塞进兜里。
风风火火,火急火燎,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就跑了出去。
毕桂芬跟着他走到屋外,站在楼梯口大喊:“阿书!不要跟你奶奶吵架啊!”
“不会的!”宁毕书头也不回,大声喊道。
一口气走到小区外,那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才慢慢收敛起来。
“唉……”
稍稍吐出一口浊气,宁毕书挠挠头,又轻轻摇头。
事情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接下来在收网之前,家就不能回了。
倒不是怕被抓。
而是被人堵门之后,肯定会很烦。
尤其以三叔的手段——这家伙毕竟是官商勾结二十年做大做强的真地头蛇,宁毕书很难保证,单凭一招不要脸,就能在他面前撑上半个月。
万一事情中途被三叔搅黄,那才真叫永世不得翻身。
“不行!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宁毕书打定主意,左右看了看,然后直接抬手,拦下一辆迎面开来的出租车。
车子在面前一停,宁毕书坐上去,张嘴就道:“去动车站!”
本地是不能待了。
要去就去外地!
至于怎么跟老妈解释……
呵!
宁毕书冷冷一笑,心里暗笑,这也叫事儿?
我至少有九种办法能稳住她!
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