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月红眼角金光一闪,她走过去仔细看。
这才发现那装着红色衣裙的锦盒里面,还躺着几件黄金首饰。
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璀璨夺目,摇曳间仿佛能勾人心魄。
一对珍珠耳环,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一条翡翠手链,水头极佳,翠绿的颜色宛如春天的新叶。
月红不由自主的心动了,这是三少爷给自己准备的吗?
是吧?好衣裙自然要有精美的首饰来搭配。
这几件首饰一看就值不少钱,比国公夫人承诺的五十两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自己若是将这些首饰变卖了,是不是就可以给爹娘盖青砖大瓦房了?
不可不可,月红赶紧压制住自己的贪念,这些东西不是自己该得的。
她要是带走了这些东西,国公府随时可以将她抓回来问罪,届时她将百口莫辩。
月红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轻轻合上锦盒,不去想这些首饰的事情。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推开,三少爷陆沉一身劲装走了进来。
他头上还有流淌着的汗水,拿着一张棉帕子擦拭着。
陆沉见月红还是穿着昨日那身衣裙,微微蹙眉。
目光又扫向那尚未合上的锦盒,蹙了蹙眉。
“怎么,不喜欢这衣裙和首饰?”
月红连忙行礼。
“三少爷,这衣裙首饰太贵重了,奴婢受之有愧。”
陆沉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本少爷给你的,你就拿着。”
月红忍着自己的贪念,别过头去。
“三少爷,奴婢身份卑微,实在不敢要。”
陆沉有些头疼。
这小丫鬟竟然对漂亮的衣裙和华贵的首饰都不动心。
这可怎么是好?
陆沉见她这般模样,想着她可能不好穿戴这些面对府里的相识的人,语气缓和了些。
“罢了,你先留着,日后自会有用的着的时候,快去洗漱,随后与本少爷共用早膳,一会本少爷还要出府办事。”
月红只得乖乖去了盥洗室。
两人用过早膳后,三少爷陆沉就要带着长随出府。
临走前还吩咐月红就留在他的青竹苑里。
月红嘴上连连答应,等他一走,就溜去了针线房。
与她同住一间房的春兰见她进来,连忙拉着她的手,小声问。
“月红,你昨晚怎么一夜未归啊?苏姨娘让她身边的小桃来问过几次。”
月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不知道若是实话实说,春兰会怎么看待自己。
更担心三少爷宠幸了府里低等丫鬟这事,国公夫人应该不想让别人知晓。
面对春兰充满好奇和关切的目光,月红也知道春兰她是真心替自己担忧。
这几年她俩同住一屋,彼此之间没少相互照顾。
有次月红感染风寒,春兰一直帮她端茶倒水,帮她熬汤药,直到月红退了热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事月红真的不能说,她支支吾吾地撒谎。
“我……我昨日被夫人叫去帮忙了,事情太多,忙到太晚就睡在那边的厢房了。”
春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真的?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你这小脸咋这般红润?是不是涂抹了胭脂?”
月红心里一紧,春兰眼光还挺独到,难道她能看出自己已非处子之身?
不可能不可能,春兰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懂看这些?
月红强装镇定道:
“哎呀,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春兰皱了皱眉。
“好吧,那就算是这样。可小桃说苏姨娘找你好像有急事,你要不要去苏姨娘那边一趟?”
月红坐回到自己的桌案旁。
“我昨日的活计还没做完呢,等吃午膳的时候,再过去苏姨娘那边看看。”
说着就拿起了昨日未打完的络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针线房的掌事嬷嬷走了进来,看到月红也在这干活。
明显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如同往常那般问询着各人手头的活计做的怎样了。
又给闲下来的丫鬟安排了新的活计,这才走了出去。
月红心下稍安,好在掌事嬷嬷没当众说她什么。
也可能是掌事嬷嬷也不知晓那事吧!
不知为何,经过昨夜与三少爷的一番相处。
月红觉得自己就像那见不得光的卑鄙小人。
为了银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这让她在这国公府里,哪怕在同样的下人们面前,也无法抬头挺胸的做人。
想到胸口那斑斑点点的吻痕,月红就对那三少爷的恶趣味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能如何呢?
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论身份、论力气,她都反抗不了三少爷的强势入侵。
只能如同一个破布木偶般的承受.....
这时,那边传来几个丫鬟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声音不大,只是针线房里也没有其它的声响,她们的声音便清晰入耳。
“听说了吗?昨日夫人身边的嬷嬷叫了好几个府里的家生子丫鬟去了三少爷的院子,院门都没进去,又给打发走了。”
“真的假的?莫不是三少爷身边要安排侍女侍候了?”
“我听说三少爷的青竹苑里都是一群小厮,三少爷身边也没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这要是被选上,岂不是独一份的待遇?”
另一个丫鬟接话道。
“谁知道呢,就算三少爷身边要添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不会从咱们这些低等丫鬟中派遣。
府中家生子丫鬟们可都是一等二等的丫鬟,咱们这些三等四流的下人只有整日干活的劳碌命。”
月红听着那些话语,心中暗自认同。
在这国公府中,下人的确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家生子丫鬟由于出身的缘故,无法赎身。
可正因如此,她们反倒更能获得主子的信任,地位自然要比像她这样签了契约的丫鬟高出一等。
就算是签了契约的,也有活契和死契之分。
听春兰说,她当初卖身为奴时,她爹为了能拿多一些银子,给她签的就是死契。
所谓死契就意味着一生都要卖给国公府。
生死都由不得自己,随时可以被主子杖毙或者发卖。
哪怕到了年老色衰,干不动活的时候,也不能离开国公府。
只能在府里的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这时有的主子不愿多出一份口粮,将这些老奴直接赶出府去。
任由他们流落街头,沦为乞丐,甚至有的老奴被送去乱葬岗等死....
签了死契的丫鬟,在府中的婚配也全由主子做主,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稍有不慎,犯了错,遭受的惩罚也远比活契的丫鬟更为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