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
暗香站起身,伸出手。
既然是写给她和王伯的信,她得早些拿过来,以免留在外人手里夜长梦多。
暗香是女子,没必要像王伯那样,一直和罗县令你来我往的说着套话。
这些文官向来都是文邹邹的,说话就像打太极,绕来绕去的没个完。
这不是耽误时间么?
罗县令微微有些诧异,这姑娘性子可真急,他还没说上两句呢!
王伯在一旁给介绍。
“罗县令,这位便是我小闺女暗香姑娘。”
罗县令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长随。
“流云,你去书房的暗格里将国公夫人的书信取来。”
被叫流云的长随一声不吭转身就去了书房。
罗县令回转头,刚好看到安安静静在那坐着的月红。
他记得这个姑娘,很是漂亮,朴素的衣裙也遮挡不住她的婀娜多姿。
第一次见到时,他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那时这姑娘还做姑娘家的打扮,这次怎么梳上妇人发髻了?
莫不是这期间,她还抽空成了个亲?
“这位是?”
罗县令不失礼数的问道。
“这是我大闺女。”
王伯将话接了过去,连月红的名字也没给这姓罗的县令介绍。
他总觉得这罗县令停留在大闺女那边的视线多了些。
罗县令倒没别的心思。
在他认为,好看的人其实就跟好看的风景相差不大。
只要欣赏的人没有龌龊的想法,便可坦然视之。
但女子与风景总有不同。
碍于世俗的男女大防,他不得不移开目光,以免落人口舌,遭人诽议。
“三位今日刚到清水县,不如就让本县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三位去醉仙楼用膳可好?”
王伯有些迟疑,别的不说,他们连今晚住的栈都还没去找。
“罗县令一番好意,我等心领,只是我们刚刚进城,还未找好落脚的地方,待安置妥当,改日再与县令相聚。”
王伯话音刚落,就听小闺女补了一句刀。
“不去,我家姐姐需要尽快休息。”
暗香直接开口拒绝。
她现在满心都是那封信和姐姐今日还没在马车里睡觉。
哪有心思去吃饭应酬这位县令大人。
罗县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
“既如此,本县便不多打扰,等三位安置好了,咱们有机会再聚不迟。”
这时,流云拿着信走了过来,递给罗县令。
罗县令转手将信交给王伯。
“这便是国公夫人的书信,三位收好。”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月红见到那封信,眼睛顿时有些移不开。
国公夫人会有什么指示呢?
这眼看都到家门口了,又来这一出。
自己这回家堪比神话故事里的西天取经了。
王伯接过信,并未急着打开,而是塞进了怀里。
“多谢罗县令转交,那我们就不在此打扰,先行告辞了。”
“也好,老王头在这清水县若是遇到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两人拱手告别。
罗县令陪着他们走出后堂,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县衙,三人对视一眼,王伯拿出信递给月红。
“大闺女,爹知道你担心啥,要不你先看看夫人她在信里怎么说?”
“爹,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找家栈一起看信吧!”
“好!”
三人回到马车边,先前带他们过来的将士,竟然还在那帮他们看着马车。
见他们三人过来,忙热情的说道。
“几位这就走了么?”
王伯赶忙拱手道谢。
“多谢军爷帮忙照看马车,我们这边事情已经办妥,这就准备去找个栈落脚。”
那将士爽朗一笑。
“行,几位一路顺风。”
三人上了马车,王伯驾车,顺着官道朝着闹市区驶去。
不多时,便寻到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栈。
三人进了王伯新入住的房间,月红迫不及待的取出信,轻轻拆开。
一沓银票和信笺一起露了出来。
暗香拿过银票定定的看了会,接着一张一张的数起来,最后惊呼一声。
“哎哟!这银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共有十张,也就是一万两银子。
夫人好大的手笔,莫不是要将姐姐一家人都带去京城?”
王伯蹙着眉,看来答案只能在信笺上揭晓了。
月红展开信笺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着。
看完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国公夫人并没要求王伯和暗香将自己带回去。
反而是让他俩留在清水县,看护着自己,期望她能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子。
忧的是,自己和孩子始终在国公夫人掌控之下。
国公夫人在信中毫不掩饰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喜爱。
甚至许诺王伯和暗香,只要帮她照顾好这个大孙儿,以后特许他俩脱离奴籍。
也在信里写明了这些银票是让他们在这边买房子常住,方便照看着月红。
最后隐晦的提到京城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让王伯有机会帮她寻找一下被流放的娘家人....
第二个看信的是暗香,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月红把信笺递到她手上,她马上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看完也和月红一样,有点不知所措。
王伯拿过信去,细致的看了一遍,随后叹了口气。
“爹一直没告诉你俩,上次遇到的那支流放队伍,被解差押送的犯人,就是夫人的娘家人。
上次时间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问问,他们被流放到哪个州县。”
暗香听他这话回过神来。
“我就说那些人中有几个瞧着眼熟,原来竟是夫人的娘家人。
难怪老爹您会下如此狠手,还有您那些银子也不是随意施舍。”
月红自觉没有立场谈论国公夫人娘家人流放之事。
她又拿过信笺,指着那“多事之秋”问。
“爹、妹妹,国公夫人用多事之秋来形容京城时局,意思是说,国公府在京城也不是那么安稳吗?”
她倒不是担心国公府的盛衰荣辱。
自己已经赎身回家,鼎盛至极的国公府于她来说,犹如另一个层面的海市蜃楼。
要说还有挂念的人,那就是苏姨娘、小桃和春兰了。
王伯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恐怕是如此。夫人一向谨慎,能在信中这般提及,想来是她察觉到京城的局势可能会对国公府不利。”
暗香着急地说:
“那可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在清水县待着,置自己的亲娘于不顾?”
王伯弹了她一个脑壳蹦。
“夫人这是高瞻远瞩,为长远计做筹谋。
你一个丫鬟回去能做什么,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夫人既让我们留在清水县,自有她的道理。
我们先按夫人的吩咐,买好房子,照顾好月红和孩子。
还有夫人的娘家人,也需要从长计议。”
既然危险不是近在眼前,暗香马上有了笑脸,她是个乐观的性子。
没准夫人这是瞎担心了呢?
这下好了,他们不仅不用为难,还不用再次启程,虽然之前在来的路上走走停停。
但每天都坐在马车里,三人身体不累心都累了。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三人马上就有了胃口。
刚好到了晌午,这家栈一楼就有餐堂。
在房草草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净了个手。
王伯便带着月红和暗香到餐堂用饭。